悦歌如今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行动终于有些迟缓了,嘴也越来越叼了,宫中御厨的菜悦歌吃遍也没同楚岚肖提过哪个好吃。
陆钟月倒是偶尔送来些点心让悦歌甚为欢喜,只是楚岚肖每每叫人查验了才同意宫人给悦歌送进去。他要谨防上次玉如闹出的事再次发生,所以在悦歌的吃穿用度上很是小心,就连悦歌身边的宫女也时常感叹楚岚肖的细致与周全。
陆钟月近来似乎对悦歌格外亲近,不是送些糕点小吃,就是邀她一起散步,还谆谆教导说多散步有利孕妇健康。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这些,虽然悦歌知道孕妇是该多运动,可古人确认为怀孕之人该卧床休息,陆钟月能有这番远见倒让悦歌在惊讶之余生出些佩服。
“你在宫里住得还好吗?”陆钟月缓声询问。
悦歌不晓得她问这话的意思,只当她是随意问的,也就不假思索的回答:“还行。”
“不会觉得无聊吗?”她又开口问。
“无聊是有些无聊,不过想到可以白吃白喝白住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悦歌脸皮厚得回答。
陆钟月无奈摇摇头,果然还是从前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没有来接你,你可会怨他?”一片鸟语花香之中,陆钟月突兀一问。
“生了孩子我会回千寒门,其他的再说吧。”悦歌的目光一暗,淡淡的回答她。
之后悦歌转身离开,她已经没有心情再散步了,这个陆钟月总是问她一些她不愿回答的问题,她的好心情全毁了。
她怎么会不在意索秋不来接她这件事,可如今她哪里也去不了,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当然想问问索秋他这么久死哪里去了,可是她也怕他已经忘了她,然后在天曦皇宫里另觅佳人。
心烦意乱的悦歌铺了宣纸,在房间里练字。
“小姐为孩子取好名字了吗?”自悦歌的月份大了,宫女小蕊便被调来照顾她。
其实悦歌本想求太后将青蒲调来的,奈何自己是个白吃白喝的主,又不是太后的儿媳妇,怀的也不是太后的孙子,悦歌自觉没什么资格讲条件,也就没有提起这件事。之后便是小蕊一直照顾她。
“嗯,早就想好了。”悦歌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名字,“我一直期盼是个女孩,就叫她清穆。若运气不好是个男孩,就叫清煜好了。”
那娟秀隽永的字是从他那里习得的,这两个名字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到的,悦歌觉得自己十分的有才。
小蕊瞧着那桌案上字,微微一笑,清穆与清煜果然是很有深意的好名字。
初雪的日子到来,楚岚肖一边批阅奏章一边皱着眉,已经三个月过去了,池墨到现在也未有消息传来,陆锋失踪不见,眼下又出现了这样的事,他该怎么告诉她。
悦歌端了茶给楚岚肖送来,作为她的好伙伴、目前的饭票以及她孩子的干爹,悦歌觉得很有必要对他好一点。
见悦歌进来,楚岚肖急忙将手中奏章藏到身后。只可惜,悦歌也是个眼疾手快的家伙,反手一扭,楚岚肖手一痛,奏章掉落在地上,他阻拦不得,眼看着奏章到了悦歌的手中。他只得疾呼:“悦歌,不许看!”
听到他不容拒绝的声音,悦歌顿了一下,捡起奏章递给他,口中咕哝着:“不看就不看,不就是皇家机密而已,真是小气。”
其实捡起奏章那一瞬,她虽不知其中写的内容,可“天曦太子落入火山,尸骨无存”这一行字她却看得分明。心又突突的跳起来,悦歌感觉胸口闷得难受,秋不会有事的,他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悦歌转身出门,泪水滂沱而下,她抚着胸口艰难走下台阶。那痛蔓延全身,她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她等了这么久竟然等到了这样的消息。
脑袋蓦地一空,在昏倒的前一秒悦歌看到脚边蔓延的鲜血。
“悦歌!”楚岚肖惊魂未定,将悦歌抱回房中。
在一阵剧痛中醒来,悦歌身边围着众多宫女嬷嬷,纱帐之外站着焦急的楚岚肖。
“小姐,深呼吸,用力啊。”小蕊抓住悦歌的手,为她擦着额上的汗珠,眉间写满担忧。
早产,她竟然早产了,悦歌的尖叫声响起,她痛得无法自持,浑身都如撕裂了一般。心中的悲鸣在耳边响起,为什么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要没了父亲,为什么她要当单身母亲,为什么他不能在她的身边。
指甲深陷掌肉之中,这一刻,已不是痛可以言说悦歌的心情。
“怎么办,孩子的头卡住了。”接生婆扯着大粗嗓子急切的对小蕊说。
纱帐外的楚岚肖听见声响也急的冲了进来,见到悦歌憔悴的样子,他越发心疼。对于难产,太医都束手无策,他能做什么呢?
破天荒的,小蕊搭上了悦歌的脉搏,然后说:“水,应该试试在水里生,这里可有大浴池?”
楚岚肖立刻着人去布置浴池,很快悦歌就被抬到了偌大的水池之中。温热的泉水漫过小腹,悦歌的头脑清明了些,身上也有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