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玄清自以为干了件了不得的事后,志得意满地与明通汇合,明通只瞥了玄清一眼,不说话,回到法华寺后,来到大雄宝殿,他只闭眼跪在阿难尊者佛像前,敲木鱼,转念珠,嘴里念念有词,但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玄清自然不会以为师父是在单纯地念经。见师父不理他,也不说话,便也跪在一旁,开始梵唱。
明通念了一通对玄清道:“你可知错。”语调不急不缓,甚为平静。
玄清道:“师父。”却不答是与否。
明通叹道:“痴儿,为何就是悟不得!”长此以往,若是连我都圆寂了,你又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明通痛惜地看着玄清:“若是为师圆寂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好苗子,要如何才能保住。
玄清沉默。
不是悟不得,是不想悟。
其实修佛这么多年,他早已明白,若是想摆脱被那方的追杀,一是就这样跟在师父身边,但是师父本来就年迈,又能护得住自己多久?二是自己悟了,从此立地成佛。可是若是这样,必定要舍去很多。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可是他就是舍不得!
他也明白,他若想悟,须抛却许多,有的他能抛却,有的他却抛却不了。
比如一些执念,一些想要干掉那方人的执念,还有干掉冷君魅的执念,还有……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免得给她引祸上身。
所以,不想悟。
从一开始修佛,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师父修佛久矣,他自己也明白,他寿元将尽,所以明通才会着急地替玄清“找下家”,可是,那个人,却不是他想要的。
玄清闭上眼,固执地不说话。
明通才明白,他的执念为何。
“若是命都没了,他日你想守护的遇到了危险,你拿什么去救?”他这固执的徒弟啊!明通看着玄清那死不悔改的嘴脸,又急又气,最后忽然悟了,玄清有他的执念,自己的执念何尝又不是玄清?
明通最终只能叹气,说玄清,他又何尝不是说自己。
他决定,管玄清死活,就算玄清给了自己佛法诸多启示,他也照顾了玄清这么多年,算是报答完了玄清的恩情。
明通就这样坐在大雄宝殿中间,开始了顿悟。
玄清见明通不说话了,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宝殿,吩咐众沙尼不许打扰。同一辈分的大师要求观礼,玄清也不拒绝,只要求他们在大雄宝殿的外面远远看着,不许出声。
许久,明通大师一点动静都没有,在外围的大师也是修佛有成了,还能耐得住性子等下去。到了第三天下午,天空出了异变,隐隐有空灵地梵唱一阵阵儿地传过来,众人齐齐抬头,天上隐约有易光传出。
宝殿外守护着的大师们都激动了,他们年纪不如明通,但看上去已经比明通老上许多,还有许多已经圆寂于万佛塔中,那是大师们最后的归宿。
而玄清这一辈的大师,仅剩下四个,都是白须飘飘,皮枯肉松、瘦骨如柴的模样,论年纪也有一百多了,只是谁也不能到玄清那样的地步,看上去依旧是少年模样,更何况这少年模样还是如此俊美,即便只着一袭僧袍,也将人衬托得清华圣洁。尤其是玄清在论经释义时,眉眼半垂,一身皮脂温润如玉,阳光一照,便觉佛祖在世亦不过如此。
不过玄清一般只在开坛论经释义时出现,每每出现便是佛家大典,被吩咐守在外围的小沙尼们看着天空慢慢变明显的异样,不禁抬头,玄清师叔/师叔祖要立地成佛了么?往后再也听不到玄清师叔/师叔祖开坛讲经了,好遗憾。忽然又觉得不对,之前明明是玄清师叔/师叔祖来吩咐,不许靠近大殿,难道是主持要被度化成佛了?!
沙尼们一时心神激荡,激动得不行,忙念起心经来沉淀心神。看以后哪家佛寺不敢以咱们法华寺为尊!
苏媚远远便感到天空中出现异样,她愣愣地站在庭院地视野开阔处,看着法华寺的方向,用心聆听着来自空中的梵音。
是有人要成佛了么?
冷君魅原本还在与莲王辩论,忽觉空中异样,作揖后便抛下圣人与莲王,跑出了崇华殿,呆呆地望着法华寺出身。
莲王冷笑,“父皇,今日二哥就能不将您放在眼里,他日更不能指望大哥善待您的妃嫔了!”
冷文华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他身上的龙气也不少,能感觉到空中的异变,他冷冷地瞥了冷君莲一眼,大步走出崇华殿,与冷君魅一同看着天空,看着天空的金色圣光越来越强,听着越来越明显的声音,那声音来自空中,来自空冥,来自心灵深处,冷文华原本因为莲王而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
而冷君莲也看着空中,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深秋里难得的好天气。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明通正是悟了它,才引来空中异象。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