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着林絮这等说,便卷着鸭绒被往床里头挪了挪,让出靠床沿的半边床给林絮。Du00.coM林絮也卷着被子躺好,这才在枕头上扭过脸来和黛玉说话:“东府这蓉大奶奶,其实上回咱们去看她的时候,不过是脸色差些,也不像是大病憔悴的样子啊。哪曾想,才这么一两月功夫,便是这样驾鹤西去了!她不过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罢,比凤姐姐还略小些呢!嫁到东府也不过是两三年罢了,真可惜了的,这真是鲜花儿一样的人,还未盛开够呢,倒就这样先无声无息的凋谢了去。”
黛玉也转过头来低声道:“正是这个话,还是花信之期的年纪呢,竟然就这样匆匆没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样聪明伶俐的可人儿,怎地病一病就没了呢……絮姐姐,我这会子想着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林絮安慰道:“有时候人生就这样,很多事总是始料不及的,而且生病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的。而且那时候不是也曾听老太太和凤姐姐说过,这蓉大奶奶有时候就是因着那聪明心性,总是思虑太过,大夫都嘱咐了要宽心静养,她还是看不透也放不下,为这为那依旧操心个不停,这就是没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啊!所以黛玉妹妹你也快别为这事堵心了,有因必有果,各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旁人给再多的建议也不能替她走这路的。”
黛玉闷闷的应了一声,只是眉间依旧有些儿舒展不开,林絮从自己的被子里拿出手来,为她掖好被角,又为她拢好刚才移动时稍微乱了的一头青丝,柔声道:“不要再想了,好好儿睡吧,明日一早还要去东府里致哀的,说不准得忙上半日的,你若睡不足那有精力应付?”
看着黛玉睡了,林絮自己却是没有睡意,黛玉的确是如她所愿不再待见宝玉,从前担心她陷在贾府里的这个危机算是解决了。但黛玉的终身应该托付给怎样的人才好?又是要怎样的人才算得上是能保护她一生的那个良人?林絮在这个问题上深觉为难,古代女子的生活范围最大就是后院里,头顶那一小片狭窄的天空而已,能进入得到林絮考虑名单的,简直是屈指可数。
林絮自己发愁了一回,实在是想不出解决办法,也只得收拾好心情去睡了,明日她也是要耗费精力应付的!
次日一早,才东方初白,贾母及邢夫人便带着三春和黛玉林絮一同过了东府致哀。贾蓉和贾珍亲自到了大门处,把贾母邢夫人迎进二门上了小轿,方退下去料理其它琐事。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则是换了小轿直接送进了后院正房里。林絮坐在会芳园上次贾敬生辰宴会时同样的正厅里同样的位置上,不由得感概,不过一两月间,便物是人非了。
尤氏虽说是犯了胃痛旧疾,这时却也勉强着上来招呼着贾母等,说是贾珍已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及往各亲朋故友家里送讣闻。而这四十九日,单请城外名寺的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又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贾母听得如此夸张的排场,不由得眉头微皱,问尤氏道:“这是珍哥儿自己定的还是请他爹定的?”
尤氏靠在搀扶着自己的银蝶身上喘了喘,喘匀了气才苦笑道:“太爷那儿,自是昨天夜里就遣人去府尹那儿求了牌子出城门去说了的。咱们太爷虽知道是长孙媳没了,但太爷说自己是早晚就要飞升的人,没得因这些许俗事要回家染了红尘俗事,影响他多年苦修道行的,因此太爷并不在意,只回话来说任凭我们老爷料理就是了。”
贾母便不言语了,倒是邢夫人在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珍哥儿也太过了些。”
贾母瞥一眼邢夫人,邢夫人自悔不该说那话的,忙心虚的低下头喝茶,自此再不敢多言语一句。
尤氏也唯有装看不见而已,继续苦笑着应付,只是强撑了才一会她就不得不向贾母她们告退——她脸色的确是不正常的灰白着,显然这犯旧疾并不是说虚的。贾母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跟尤氏叮嘱一番,自己的身子要紧,记得要好好看大夫吃药。贾母再稍微坐一坐,和尤老安人等几个亲近的亲戚互相道了恼,也就带着三春和林絮黛玉姐妹几个坐车回了荣国府去了。
众人一起回到贾母上房,看着贾母因着秦可卿逝世这事心情明显低落,宝玉恐秦钟伤心留在东府安慰他,王熙凤又被喊去宁国府里帮忙了。众人自是话都不好多说的,于是干坐一会也就散了。
待得林絮和黛玉回房,招呼上丫鬟婆子们都在外屋炕上脚踏上坐着一道做针线活计时,似兰这才犹犹豫豫的凑到林絮身边低声道:“絮姑娘,我才刚在东府里听见的一件奇事,蓉大奶奶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瑞珠,一个叫宝珠。那瑞珠今儿一早殉了主,听说是触柱而亡;那宝珠却是跟珍大爷叩头说甘心愿为义女,誓任摔丧驾灵之任。”
黛玉听见也停了手中的针线,只道:“如此听着,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