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集的城隍庙很残旧,小小一间破庙缩在集的西边,据说这样能镇住乱葬岗的鬼气。Du00.coM
芜花撇撇嘴,庙旧成这样子,香火都快断了,能镇得住鬼气才怪。幸好现在的鬼头是个游方老道,拘着小鬼不让它们到集上去,不然就这破庙,算了吧。
芜花跪在掉了一个胳膊的泥通判前,双手合十,虔诚地召唤地藏菩萨。
黑貉往里瞄了一眼,没进去,自己跑到野地里摘野菜去了。它有个小小的八宝囊,不像赵启的乾坤袋那么大,能把人也收进去,藏点野菜点心的倒是可以,而且还保鲜,这才是重点。
她不知跪了多久,泥通判一点反应都没有,芜花有点不专心了。
正当她像小虫子一样左扭右扭的时候,泥通判突然变了个样子,头戴宝冠身披袈裟,璎珞饰身眉间一点朱红,一手持如意宝珠,一手结说法印,佛相慈悲。
【芜花。】
芜花一听那庄严又飘渺的声音,高兴地抬起头。
“菩萨!”
【吾已知汝问何事,他不会有事的。】
芜花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好菩萨什么都知道。”
地藏菩萨的法相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
【芜花,等时间到了,汝须做出选择。】
菩萨的法相隐去,泥通判又恢复原来颓败的样子。
“什么时间?什么选择?”
芜花一头雾水地追问,泥通判瞪着两只掉色的泥眼珠,一言不发。
她忍不住哀叫:“不是吧?又给我这种神神秘秘的提示!菩萨您就不能讲明白一点吗?我真的有听没懂啊!!”
无论她怎么哀叫撒娇耍赖,泥通判一律是同样的表情。
折腾了一通,芜花沮丧地飘出城隍庙。
这地方荒凉又靠着乱葬岗,平日不见一个人影,今天偏偏就碰上了人。
芜花飘了两步觉得不对劲,一股威压迎面扑来。她抬头看去,前面不远处站了一高一矮二人,高个子穿黑衣,矮个子穿白衣。芜花吓一跳,还以为是黑白无常,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可能。
黑白无常是鬼差,没有大白天出来晒太阳的癖好,而且这二人明显是活人……慢着,这二人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尤其是那白衣人,看着有几分面熟。
她认识的人只有殷玉宁,鬼倒是一大把,能说上面熟的几乎都和她有过节,不是她抢了别人的饭碗就是她抢了别人的饭碗……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鬼吞噬阳气害人吧。
芜花顿时警惕地后退几步,后面是城隍庙,虽然破旧了些香火少了些,到底还是受地府的保护,一般野鬼游魂不敢轻易冒犯。
那白衣人显然也很意外,站在原地打量她。
他突然轻声笑了,他的声音柔和如暖风吹过耳际,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友好。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囚影,捉住她,不要叫她又逃了。”
芜花一愣,见那叫‘囚影’的黑衣人身形一闪就到她跟前,吓得转身就跑进城隍庙。
眼看只差一步就是庙门,囚影突然出现,一手扣向她的肩膀!
芜花一矮身,狼狈地躲开。囚影身形如鬼魅般灵活,又伸手要扣她的命门。
芜花心慌意乱,从来没和人这样面对面的打斗,都忘了自己有一身法术,只想着甩开囚影,越是这样就越无法脱困。
等她发现时,她已经被囚影逼到再无退路,她身后就是那个下命令捉她的白衣人!
芜花虚张声势地喝问:“你们到底是谁,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凭什么欺负人!”一手悄悄握住传送玉符。
白衣人一脸稀奇地打量她,发现她真的没认出自己,那表情不知该说是遗憾还是好笑,让他秀美的面孔略显扭曲。
“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你回到我手中就好。”
芜花被他看得一身寒毛倒立,这人明明长得人模人样,怎么说话没头没脑的像个疯子。她当机立断启动传送玉符,不料玉符像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动静。她心慌地又试了几下,还是一样!
白衣人伸手轻巧地从她手中抽走玉符,看了看,拇指一压,把玉符捏个粉碎。
“原来是找到靠山了。这个玉符做得不错,可惜,在我面前,什么阵法都没有用。”
芜花又惊又怕退后了一步,背后被囚影顶住。可怜她从来没碰过这样的阵仗,惊慌失措,两眼急得涌出泪光。
就在这时,一堆黑乎乎带着土腥味的东西泼过来,白衣人下意识地避开,囚影立刻挡在他跟前,被那堆东西砸个正。
芜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只小爪子揪住她的衣袖拉她狂奔。
她惊喜地叫道:“毛毛!”
黑貉吱吱叫,芜花马上抱起它,飞快飘走。
白衣人脸色铁青地看着落在自己肩头的几颗还带着根和泥的野菜,伸指弹开。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