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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子睁开了眼,站起了身,来到了那堆燃烧的篝火前面。地上很脏,但他不以为意,盘膝坐了下来,把眼去盯着那只烤鸡。
一滴金黄色的油滴落了下来,在火中噼啪一声,溅裂开去。
“交出来吧。”易子看着那只鸡,很认真的说道。
“什么?”曲白衣道,把烤鸡另一边翻了过来。
他脸色有些阴沉,屁股往旁边挪了挪,遮住了那露出小半边的瓶子。这才感觉到了放心,又把目光投向了手上的烤鸡,专心致志的烤着。
“交出来吧。”易子继续说道,他的眼睛盯着烤鸡,一动不动,“我看见了。”
他伸出手去,指着曲白衣的屁股:“在那里。”
“别挪了,再怎么咯屁股,你都要交出来的。”
“我很老,但你看不出我有一点老的意思,所以你觉得我有可能老眼昏花吗?”易子很平静认真的讲着一个事实。只是他脸太嫩,像这样老气的语气,就像是一个三岁小孩,在和一个成年人辩论谁比较强壮一样。
但是易子不是小孩,更不是表面上的这个少年,他是一个很老的人,这点,从后面那个子的称呼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动作,也没有一点老人的迟缓,在林间一片叶子掉落下来之际,伸了出去,一双手落在了还在火上炙烤的那只烤鸡上。撕拉一声,便撕下一只鸡腿来,拿在手上,却已经送入了口中。
“其实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收了你们这些不会做饭,只会抢菜的学生。”易子啃咬着手中的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
鸡肉很嫩,吃在嘴中,还有一股甜香,而那些一粒粒的颗粒,在舌间迸裂开来,是一种特殊的香辣。
易子食欲大振,不多时,一只鸡腿便被啃边,嘴边躺着油,他却伸袖去擦,极没有风度的扔掉了手上的骨头。他没有吃过这样的烤鸡,或者说这烤鸡虽然不是他这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可却是最特别的。凭借活得太久,吃得太多的缘故,易子分辨得出来,这烤鸡这么好吃,却是因为香料,其它的一文不值。
他能指望一个比他不会吃,更不会做的男人,来烤出一只好吃的鸡?明显是不可能。
他又伸出手去,扒拉住了那只烤鸡,五指轻沾,撕拉一下,便撕下了一半烤鸡。五指如沾雨露,金黄色泽的油在指尖闪着亮光。
“对了,这次又是什么题目?”曲白衣提着另一半烤鸡吃着,出声问道。轻轻一挥袖,林间卷起的风和落叶,便把那堆燃着的火给熄灭了。只剩炊烟少许,香味片刻,还停在林间不啃离去。
“一个****酿酒的问题。”
“哦?”曲白衣狠狠咬下一块鸡肉,近乎切齿咬牙,任谁在盘中餐被分去一半的时候,都会如他这般。
原因很简单,吃不饱,而且他拿到手中的这块,少了一只腿。
“丑人多作怪啊。”他摇摇头,叹息着,又是咬下一块鸡肉,吃得油水横流。
“不是那个花,是这个花。”易子站了起来,一手拿着半只鸡,俯下身去随手摘了一朵野花,去到了山泉旁。脚下的土微湿,他的唇也沾上了一层油光,也是湿的。
那朵花从掌心中飘落,荡在了山泉中,只是一下,就随水飘远。
“夫子不是神,也要吃饭,喝酒,总不能饿死自己吧?爬山,没酒,总不能下山一遍,再去买酒,再来爬山吧?”
“满山夏花,一畔水,足可酿酒。自己都醉了,哪还用得着酒,喝水便可,酒就是水。管它几片几两,总不成爬一个山,便是为了喝酒,然后才在山顶滚下去。”
“摔死了怎么办?”他缓缓认真的说道。
“夫子平常喝酒,因而,他很少带酒,以水带酒,以茶代酒。只要他老人家高兴,就是喝水都能当喝酒。”有夫子轻轻说道。
他们是夫子,但这是在别人眼中,他们从不称自己为夫子,因为在他们心里面,只有一个姓易的夫子。
“这次的考生,还是有几个可以的。”旁边的夫子抽出了几张卷子,摆在了桌上。最上头,正是几笔泼墨洒得如同小孩子一般笔划,未明的那卷。
他将这卷抽了出来,轻声念道:“何必。夫子摘二十四片花,与四笔水,始酿一囊酒。”
“这倒是不错。”这夫子点着头,然而却又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是二十四,四笔?”
两人对看了一眼,哑然失笑,看卷子的夫子提起笔来,在卷上写了个正字,只是少了最后的一笔。
“这书法,虽然有气势,还是太差。”
“写字,只要字让人能看懂就可以,可他倒好,答得不错,就是字让人难看懂。”另一夫子说着,把最后署名未明的这张卷子抽出,放到了一旁。
“看不懂,答案再好再正确有什么用?还是看不懂,那有跟没有也差不多,难不成要我去问?让我们没面子,那就扣他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