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这么脆弱啊。www.DU00.COm哈哈…真是好可笑，可笑。”
未明想着，眼睛里却止不住的流出眼泪来，一滴滴的眼泪从眼皮缝里面淌出。早已分不清楚是不是温热，还是被地上的积蓄的雨水给同化变冷，在他还没感觉的时候，眼泪就已经变成了雨水。
咸涩脏的水在口腔里面静止，每一个牙齿缝，甚至是到舌根，都有着这些“污”水，含着这一口水。未明甚至还能察觉到其中的泥土气息，那是众人踩踏地板飞溅的灰尘堆积，而现在浸入了水里。只是他在也没办法闭上嘴巴，就连舌头都懒得动一下，整个人就这样趴在水中。面对着街上的石板，嘴唇亲吻着石板，任由“污”水在嘴里肆虐，却无法动弹一下，一直保持着这亲密的接触，无法改变。
“咳咳…”胸膛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和那沸腾得四处乱窜的血液，灼热的五脏六腑让他止不住咳嗽了几声。又是几口腥血从口中吐出，却不过是几个更大的水泡罢了，只是一会儿，就碎裂炸开，不留半点痕迹。
只有那洼本来灰黑的水，变得越发的接近红色了。
“起来，我要起来！啊！啊！啊！啊！”
在脑中嘶吼着，未明的腿蹬了蹬，却始终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最后无奈的滑落，平整的青石板，好像在嘲笑着他现在的弱小。
脚尖连掂起都不能，就算使了一丝力气，也不过在石板上一划，轻轻震动着这洼水，使水面回荡起一圈大的波纹。但是这一丝力气，却是未明再也无法获得的，他的手，连撑也撑不起来。左手掌也因为浸泡着水，翻开的皮肉已经变得快接近死白了，皮肉中一丝缝隙露出的骨头，在无声述说着残酷。
第一把刀，他输了，第二把剑，他也输了。却没有第三把，也没有第三个机会了，断只是要来看看他的剑。现在看到了，也斩飞了，那么下一刻，就是他死了，从剑飞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死亡。
第一把刀，第二把剑，第三，就是他的命。
未明累了，再也不想动了。其实他很久以前就就已经不动了，不知道是几年，几十年，几百年，日子也记不清了。
他现在只想躺着，静静感觉这一刻的宁静，就像许多人一样，都喜欢安静的离开。
未明也喜欢这样，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安静的人，像这样子，连一丝痛苦的呼喊都没有，那是怎样的安宁？只有一个个存在不过几秒的泡泡，在无声替未明说着一切。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肺部好像着火一般，在猛烈的膨胀，收缩。可他却不敢呼吸，就算死，也不能被水呛死，这是多么可悲的死法。
“好想…从来都没有来过啊。这样就不会有那些快乐，那些坚持，那么怕死了吧？”
未明想说话，却又吐十数个泡泡。这些话，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在脑中回荡着。
“我不怕死，我怕你死！”记忆中那个稚嫩的童音回荡着，带着哭腔，还带着坚强，努力的说着。试图营造出一种这不过如此的气势，但稚嫩小脸上的泪痕，带着希冀却又惊慌的眼睛，都出卖了声音主人此刻的心绪。带着可笑，还有些感动。
“对，是可笑。”
未明在心中默默补了这一句，眼泪像断了弦一样，止不住的流下。他也记不清究竟多久没哭过了，但是这一次，他好像明白，原来眼泪是可以一次流干的。他不是不会流眼泪，而是没有到流泪的时候。
那一幕幕，一寸寸断开的木，一次次刀剑挥下的瞬间，一声声叫喊，一个个伤口疼痛的瞬间，都在脑海里面飞快的映放着。是啊，他已经坚持太久，坚持着，坚持着，坚持到了现在，坚持到了已经不像是坚持，而成了一种习惯。
“我不怕死，我也是怕你死…”
伴随着这一个念头的是，未明那辛苦扯出来的苦涩笑容，比哭还难看，但他还是努力的笑着。
那是秋天，空气里带着沉闷，和丝丝的冷意。却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任何改变，长安依旧富有活力，只不过来来往往的人们身上单薄的单衣，又多了一两件衣服。
坐落在北城角落的一座宅院里，叶红如火的枫叶一片片盘旋飘下，在空中打了几个回摆，才终于掉落在地上，池里。就像下起一场雨一般，随风荡漾，鲜艳的红枫摇晃夺人眼球。连池底的锦鲤都冒出水面，好奇的看着水面漂浮的叶片，再一摆尾，回荡起片片波纹。
枫树上，火红的树叶缝隙间，枝干上坐着一个小男孩。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静静的坐在上面，稍显稚嫩的眉目间，却有一种世事洞明的沧桑感，淡然。
他伸出小小的手掌，接住了落下的枫叶，捧在手心里，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没有半分好奇的探究，而是一种惆怅的寂寥，不该出现在一个小孩身上的寂寞神色。
“也只有你们没有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