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吉普上鸦雀无声,在暖阳烘烤的大地上,朝着林宅的方向飞驰。
阎小叶倒很想说点什么,但林崇云却一副“我不想说话”的样子,令人不敢轻易去打破宁静。
车子停泊在了林宅所在的东区大院,林崇云两手搭在方向盘上,眉心紧锁的发着呆,好似还沉浸在刚才那件不愉快的事当中,半晌后才后知后觉的动弹起来,斜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小媳妇,说:“搞什么名堂?我愣着就罢了,你也愣着干嘛?还不下车?”
阎小叶怯生生的瞥了他一眼,问:“你……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你……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林崇云收紧下巴打量了她一阵,没好气的说道:“我当然有!但我得先把车停好!”
阎小叶转忧为喜,脱口喊道:“停车?你不走了么?今天一整天都不用回部队了?”
林崇云懒得跟她浪费口舌,伏过身来帮她打开了车门,“行了行了,罗里吧嗦的!先下车回家洗把脸,我停好车就进来。”
他不由分说的将人家赶下了车,末了总算潦草的交代了一句,“我今天请了假,晚上21:00点以前回!”
阎小叶喜忧参半的走进了林宅的大门,李妈正忙着张罗晚饭,胖胖的工装在厨房中转来转去的忙悠,见到阎小叶这么早就回来了,显得既诧异又惊喜,再一听说林崇云也请假回家了,顿时高兴得拎起菜篮二度买菜去了。
整个宅子里清幽寂静,阎小叶惴惴不安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当大门的锁芯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时,她立刻神经质的扭头观望,令她既开心又害怕的人如愿出现在了门框。
林崇云进门就将帽子和武装带扔在了玄关上,脚上的军用胶鞋还沾着泥巴和野草,旋即被蹭下脚来拽进了鞋柜。
“媳妇儿,有水喝么?”林崇云埋头在鞋柜中找拖戏,随口扬声问道。
早在他走进门来那一刹,阎小叶就激动的起身面向了他,听到这声仿若平常的询问,不但心中大石落地,更激动得险些红了眼睛,立马点头如啄米,道:“有!你等着,李妈今天才买了水果,我去给你做个香蕉奶昔。”
林崇云失笑的扭头看她,道:“不用,有杯绿茶就够我高兴半天了。我今天整了一上午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阎小叶愣了一愣,丢下一把炙热的声音,风风火火奔向了厨房,“好!你等等,我先把茶给你泡来,再去给你做奶昔……”
林崇云嘴张开了一半,阻挠的话还没说得出口,媳妇儿的身影已隐没在了厨房。继而,厨房中便传出了一阵热闹而有序的响动。
林崇云嘴角含笑的怔怔眨了眨眼,心中庆幸着自己没有选择用厉声的教训来当开场白、庆幸自己已在泊车那短短的几分钟内整理好了心绪,亦庆幸自己选择了不存疑虑的相信,相信她曾经说过的那一句——对你忠诚、永不离弃!
如常的心态令他整个放松下来,继而察觉到自己一头臭汗,未免这些夹带着泥土、野草、汗味、烟味混合的“毒气”,刺激到偶发孕吐的妻,便甩开大步奔向了卫生间。
等阎小叶泡好了绿茶,拿不准是做纯香蕉奶昔好、还是添点让人心情好的冰激凌在里面时,客厅里的人已转战卫生间,大大拧开了水龙头,发出了一阵哗哗的声响。
阎小叶纳闷的放下了茶杯和未添加辅料的奶昔,大步朝卫生间走去,一眼见得厕门大开的卫生间里,一派大老爷们儿就着台盆洗头的粗犷风景。
小媳妇只呆了一瞬,遂快步上前,伸手探水,嚯!是冷的!
“嘎”地一声,水龙头被拧上了,一张毛巾朝林崇云铺天盖地袭来,伴着一阵娇声的埋怨,“你怎么用冷水洗头?水龙头是冷暖两用的,你多开一会儿不就有热水了么?”
林崇云抹了一把脸,直起身来用毛巾大力擦头,道:“洗冷水太正常了,在部队天天都这样儿,你看不到罢了!我都渴死了,还等热水干嘛?冲两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说着,径自走出卫生间,回到客厅找水喝,但见茶杯已摆在桌上,顿时一阵高兴,端起来就往口里送。
岂料,那茶水滚烫,根本喝不进口,在媳妇儿的惊呼之下,嘴唇已被烫了一记,只好悻悻的将其放下。
这时,一眼见得那讨喜的奶昔杯,便再度露出了高兴的表情,顺手就拿起来“咕咚咕咚”的倒下了肚去。
“好在有个周到的媳妇儿,要不然我还得再渴上一会儿!”林崇云难掩惬意放下杯子,活颜悦色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阎小叶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转悠,看到那张快活的脸庞,终于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部队高干家庭的权贵子弟?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阔绰女王膝下的独生子?
他只为喝到了一口水,露出由心而发的高兴劲儿。
因为他给自己的定位,并非上述两种中的任何一种,而只是一个当兵的。
他从不给自己添置名牌服饰、从不介意座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