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两军的厮杀之声越来越大,仿佛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般,远远传来……
朱友裕的双目中迸射出坚毅的神采,望着黄巢一字一句地道:“友裕……不明白……”
“哦?死到临头了,贤侄还有什么不明白?”
“山下交战的是哪两方人马?”
黄巢闻言,疑惑地望向朱友裕,道:“……不是朱温的队伍与李克用的晋军吗?”
“家父的队伍?哦,友裕方才确实这么说过……不过,万岁又怎能确定友裕的话是否属实呢?”
黄巢闻言,一时语塞……
“不仅如此,友裕还有一点疑惑,刚才北方山岭间升起的绿色烟花又代表了什么?难道是说河堤已经掘开,洪水顷刻将至?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何毫无动静,友裕可连一滴水都没有看见。www.DU00.COm”
此言一出,犹如一记重锤般砸在黄巢胸口,连一滴水也没有看见,这也正是黄巢从方才开始疑虑之事。
黄巢又凝神向北望去,可除了喊杀声越来越响之外,林还是林,雪还是雪,夜还是夜,确无任何变化……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按照时间推算,洪水此刻应已奔腾而至,再不济也能听见滔滔水声,可现实告诉他掘堤放水之计恐怕出了变故。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洪水迟迟未至?”自从黄巢进入长安,建立大齐政权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气。
“本公子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万岁的是,此刻山下并没有家父的队伍……”
黄巢闻言,已知大事不好,虽然一时间弄不清楚出了什么差错,但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泡汤了,如今要做的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朱温……纵使你奸计得逞,可你的儿子却依然在朕手上,来人呀,把朱友裕拉下去,斩!”
“万岁不可!”人群中有人高声喝道。
黄巢等人定睛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是齐军将领王重隐。
“为何不可?”
王重隐连忙施礼道:“在我军最困难之时,朱将军曾派友裕公子送来粮草,如果没有友裕公子的话,恐怕我们已饿死在长安城中,今日我军能顺利撤出长安城,也是多亏了有粮草充饥之故,所以臣认为公子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还请万岁刀下留人……”
“哼!朕早就知道你与朱温交往甚密,有背叛大齐之心,正好,来人呐,连他一同拿下!”
话音刚落,黄巢身边近卫军中冲出几名兵士,把王重隐按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黄巢看了看两人,鼻子里冷哼一声,示意行刑……
“慢!”人群中另一个声音道。
黄巢闻言,不由青筋暴跳,向说话之人望去,不出所料,此人正是另一位与朱温交厚之人,大将葛从周。
“怎么?你也要为叛徒求情?”
“哈哈……万岁说得不对,从周并非要为他人求情,而是有一事不明,要向万岁讨教,不知万岁是否有勇气答复从周?”
“好哇,你们真是反了!朕一向光明正大,胸怀天日可鉴,你有什么好问的,说来与朕听听……”
“好!既然王将军刚才提到友裕公子送粮有功一事,我也要问问,当时友裕公子押送的车队中除了粮草之外,还有十几车银钱,是为了给每位齐军兵士添置冬衣而用,也是朱温将军的一片好意,我想问问万岁,这十几车银钱现到哪里去了?兵士们添置冬衣的钱,难道让人克扣了不成?”葛从周故意抬高声音道。
此语一出,人群中一阵骚乱,兵士们纷纷低语起来……
第二记重锤砸在黄巢胸口之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葛从周在此时抛出这个问题,而就在这一刹那间,黄巢才知中计,不由心叫糟糕,悔之晚矣……
黄巢记得非常清楚,朱友裕等人曾对他说过,这十几车银钱是朱温孝敬后宫粉黛的脂粉银,怎么此刻又变成了为齐军兵士添置冬衣的劳军银子?如今这些银钱早已成了黄巢后宫三千佳丽的遣散银,此刻他根本拿不出来,朱温这招挑拨离间之计确实厉害,让自己在全军将士面前颜面尽失,有口难辩……
“大……大胆,根本没有什么添置冬衣的银子……你……你勿要扯谎……”
黄巢的这一句话等于把自己推上了绝路,骚乱的涟漪在齐军兵士中扩散看来,一发不可收拾,兵士们一个个手攥刀柄,对黄巢怒目而视。
人群中有人高声道:“不对!我们都看见了,确实有添置冬衣的银子,昏君撒谎!我们这些人为了大齐江山拼死拼活,抛洒热血,却连添置冬衣的银子也被盘剥,这昏君只知道自己锦衣玉食、三宫六院,从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还保他作甚?”
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道:“两年前军中热病流行,也是朱将军淘来治疗热病的方子,并配出良药,救了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