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停在党项驿馆后门处,驾车的是两个身着吐谷浑装束的随从,马车前后,还站着十名手拿兵刃的党项兵士,车窗处被幔帐包裹得很严实,看不清里面有什么。Du00.coM
慕容兆腰佩弯刀,从党项驿馆中走了出来,随从麻利地搬来垫脚蹬,掀开车帘,慕容兆闪身进入车中。
一声清脆的鞭声响过,车轮滚滚转动,在十名党项兵士的保护下,马车沿着长街向东缓缓前行。
坐在车中的慕容兆把窗帘掀起一角,向街上望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到车中坐着的另一个人身上。
此人被捆绑得结结实实,松散的头发遮挡着大部分面容,口里还塞着一团棉布条,只有双眼睁得圆圆的,狠狠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慕容兆。
慕容兆的脸上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不冷不热地道:“耶律剌葛,你也用不着太担心,我这就把你送到契丹驿馆,等你见了耶律阿保机,只要肯低头认罪,我想其看在兄弟的情面上,是会网开一面的……”
耶律剌葛用力晃了晃头,显出要说话的样子。
慕容兆又道:“我可以帮你把棉布拿出来,不过,你可不要乱叫,不然的话,有你好看。”
说罢,慕容兆把耶律剌葛口中的棉布条掏了出来。
耶律剌葛顿时感觉畅快了许多,喘了两口粗气,平复了一会儿,才道:“……哼哼,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我耶律剌葛走到今天,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你们所有参加斗羊宴的人,都别想活着回去,你们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慕容兆紧皱双眉,显然没有心情听他再讲,又把布条重新塞进耶律剌葛的嘴里,不屑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慕容兆嘴上虽然这么说,却盘算着自己的心事。
吐谷浑本是西北的强族,自东晋十六国时,便控制了青海、陇西等地,隋朝时还曾与中原皇室联姻,到了盛唐之时,吐谷浑可汗更被加封为青海之主。直到唐中期,位于青藏高原的吐蕃族日益强大,并发动了一次次对吐谷浑的大举进攻,吐谷浑在连年战乱之下,才渐渐由盛转衰……
而身为吐谷浑可汗的慕容兆为了对抗吐蕃咄咄逼人的攻势,才与向来关系密切的党项结成联盟,共同抵御吐蕃的侵扰。
这一举动就目前看来是正确的,联合两族之力,确实让吐蕃停止了东进的脚步,但也同时带来了新的危机。由于党项与契丹一直不合,吐谷浑与党项联合后,就等于对契丹宣布了自己的立场,站在与契丹对立的一面。不过,对于慕容兆来说,来自吐蕃的威胁是首要的,契丹虽然也有统治塞北之心,但还不是燃眉之急。
庇护耶律剌葛本是拓跋思恭一人的意思,把此人还给契丹,也是拓跋思恭昨夜做出的决定,慕容兆这次主动护送耶律剌葛去契丹驿馆,也是想向耶律阿保机表明吐谷浑与党项共进共退的坚定态度,使其不敢小视自己。
西南的吐蕃,塞北的鞑靼、契丹犹如三张大网,把党项和吐谷浑牢牢困在网中,不能自拔。不过,好在昨夜拓跋思恭巧遇了耶律阿保机,党项与契丹暂时结成同盟,这样一来,确实缓和了同契丹紧张的关系,也让慕容兆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如果在这次的斗羊宴上,能够成功粉碎鞑靼与吐蕃任何一方势力的话,那么对于党项与吐谷浑,将是莫大的胜利。
一连串的惨叫声打断了慕容兆的思绪,他警觉地把车帘掀开了一角,向外望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车子偏离了主街,停在一处僻静的十字路口旁,而车旁的几名党项兵士和自己的两名吐谷浑随从,均无一例外地倒在血泊之中。
慕容兆瞬间意识到发生了变故,他看了看被捆在车上的耶律剌葛,心道车中并不安全,随即弯腰掀起脚下木制踏板,车下方露出了一个可容一人出入的洞口。慕容兆躬身跳了下去,来到马车的底部……
他先警觉地看了看四面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射死党项兵士的箭矢,都来自于同一个方向。
慕容兆以极快的速度从车底钻了出来,来到长街之上……
所谓的十字路口,是由四座宅院的后墙组成。此处人迹罕至,离繁华的主街还有段距离。此刻,四个方向均不见任何人影,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的情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慕容兆脚踏车辕,纵身来到一座宅院的后墙上,凝神向四处眺望……
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有主街上嘈杂的叫卖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正在慕容兆疑惑之时,车帘突然被人挑开,一个身着黑色外袍的蒙面人,腋下夹着被捆得结实的耶律剌葛,从车中钻了出来。
显然,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车中的耶律剌葛。
慕容兆当然不能允许让人劫走耶律剌葛,他单脚猛地发力,身体随之射向马车,腰中弯刀化作一道寒光,向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