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大东方,云长已经收拾完行装,告别了乡邻,离开楚地九畹溪。Du00.coM
云长背一个大斗笠,竹编的大斗笠,里面的竹叶还散发出清香。
它是邻居大娘临行前送来的,头天晚上她熬了一夜才编好这大斗笠。
虽然兄弟俩在巫山的山里没住多久,但从老到少,尤其是大爷大娘们都觉得云长好得很,都爱这好后生。
云长大气,但不是大大咧咧。既然决定走了,不再回来,他就把自己和弟弟用的一些东西,尤其是煮饭熬汤的用具,送给了大爷大妈们。
就是那宝贝样的铜釜,楚王宫里带出来后,兄弟俩到那里都带上的宝贝,还是送了人。
剑,父王送的剑,从未试过,剑锋的寒气也还在,只是剑脊上有些发绿。巫山多雨,雨湿湿的天,使剑也像是有一些阴柔****了。
剑,这杀人见血的利器,最能养它的是血,人血。
云长用丝绸把剑身擦亮,放进木质剑鞘。
白色的袍服很合身,当时叫深衣,都是好心的大嫂们看他太高而又要远行,为他特别缝制的。
楚国的女人灵秀,手工上的活好得很,她们对当时叫深衣的衣服做了一些修改,使高大的云长穿起来即方便,又飘飘然。
眼下正是仲夏,云豹打野兽后的皮做的靴子排不上用场。云长自己编了一双草鞋,一边学一边编的,手把手教他的大爷说:“你就是编草鞋卖,也可以维持生计。”
云长很在乎大爷的话,如果不是为了云豹,他在这九畹溪的生活已经是如鱼得水般自由自在了。
一叶扁舟带着他离开了九畹溪,走的是从未有人走过的山溪水路。
“孩子,披上蓑衣。”
艄公为云长披上了一块用棕树皮做的蓑衣,贴在背上的感觉有些毛刺刺的,但能挡住巫溪里如雨般的雾腾腾的湿气。
后面有年轻的小伙子的船赶上来了,他是想来和老艄公聊天。
峡溪里,两船相并,夹水而行,船间滚动着绿玉一般的水浪。
船,古人的船,用桨划行,少了马达声,多了桨声。
艄公一边划船,一边下渔网。
网来的鱼就丢进船仓里的土瓦釜里,里面烧着滚烫的水,熬着鲜美的鱼汤。
船在无声无息中,一种千尘无扰,纤尘无物的感觉。一种行进在发酵了的老面里而无助力的感觉,似太空中滑行,又似手在光滑的丝绸面上摸过,或是什么东西如手指在融化的猪油里轻轻移动,更像女子柔柔的肚。仅深深地,细细地,故意地体会,才感觉到身下微微的波动,甚至这些感觉也没用。
云长在中午后,绵绵沉沉地昏昏欲睡,也在这种状态中体会着这水上的感觉。
有声音从岸边的竹丛里传来。
好美的箫声。
不知谁最先用“滴翠”两个字形容竹,这两个字用在慈竹上就更好。
岸边是一笼一笼的竹子,随微风摇动着凤凰一样的尾巴。
箫声外,好像还有琴声。
是不是好多年前的伯牙琴师还在人间?是不是他在教习一个弟子?
喔,就这里。
云长和老艄公互相推脱了一阵,好不容易才让老艄公收了他的银两。
他和老艄公都是巫溪里不太远的邻居,人家死活不肯收邻居的钱,耿直得很。
云长跳下船,告别了老艄公,也告别了他恬静的故乡生活。
云长离开了故乡,而他早已经离开了故乡的弟弟云豹,又怎样了呢?云豹的目标是秦国,那就得得说一说这会儿秦国的事了。
公元前335年,秦惠文王三年,秦惠文王赢驷满二十岁了,所以举行了加冠典礼。
加冠后,也就是正式成年,如果从身体上讲,这吃的好又天生强健的秦惠文王赢驷,十年前就成年了。
按历史记载推算,秦惠文在十岁的时候就有女儿了,她就是后来燕国的易王后。所以呀,这二十岁的秦惠文现在的子女可不少;而且他还有一些妹妹,其中两个特别好看。
接班三年,一系列动作后,国内形势也趋于稳定,于是他做出了进攻韩国的决定,攻占了韩国的宜阳。
做一个国家的领导,内政外交都得拿出成绩,征服别国领土是最硬也是最容易的成绩。这种必须打赢的仗,选择的对手当然不能太强,因此七国中比较弱,也是比较靠近秦国的韩国被选中了。
秦国在东边兴兵动武,大打出手,西边却遇到大麻烦。一个叫义渠的部族向秦国进攻,在洛水流域打败了秦军。
义渠是秦国西北少数部族中很强大的一支,筑有几十座城邑。只是义渠很分散,人心也散,部落间各自为政,这次难得的联合起来了。
义渠联合起来抢劫秦国,连更西边的一些不是义渠部落,和以抢劫为职业的流寇,也加入了这次犯秦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