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霪一再拒绝，但Jason依然天天准时来医院报到，帮助她进行康复训练，而在这种半推半就的僵持中，成效也显而易见。读零零小说方霪不但能自主下地行走，慢慢也恢复了蹲跳等其他功能，四肢的肌肉开始重新获得力量，这种本就属于常人的感觉让她终于不再感到无助，哪怕守着一个空白的记忆，至少不至于显得孤单和不安。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想过住什么地方吗？”Jason一边按摩着方霪的脚踝，一边亲切地问。摆在大家面前最现实的问题，往往亦是最简单又迫切的难题。
方霪带着一丝为难望着面前这个男人，通过几日的相处她显然感受得到对方的一往情深和坚持，但正是这种不计回报的关心让她觉得几乎窒息。方霪觉得此刻的自己宛若被人捆绑至了悬崖边，高处不胜寒的凌冽和深不见底的巨大落差令人脊背发寒。没有承前启后的过程和基点，所有的情绪和感觉都源自突如其来。不管自己过去的二十几年生涯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此刻的她就像是个新生婴儿一般，连走路都显得颤颤巍巍，更谈何爱情。
Jason自然也感受到了对方的逃避和不舍，他不想咄咄逼人似地给予太多的压力，但有时看到方霪略显闪烁的眼神和不经意的退让，总让他倍感失望，这样的孤单落寞不知还需等待多久才能释放。
“你不是说过我之前一直和奶奶住在一个古老的小院里嘛，不如，让我先去那里住吧。”方霪思索了半晌，吞吞吐吐道。
Jason一愣，他预想过无数种方案，唯独少了这一款。
“隔了这么多年，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依旧，如果你执意要做这样的决定，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Jason不忍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说不，但又觉得这个主意糟糕透顶，只能权衡之下做了一个缓冲的选择。
方霪觉得不无道理，也应允地点了点头。
“哲忻，这些天，真的谢谢你。”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病房，瞬时带来了迷人的温度。方霪双手扶着床沿，自己慢慢地向前移动，旁人看来轻而易举的一个步伐，于她都显得弥足珍贵。
Jason听罢忽然觉得眼眶泛起了水雾，“霪霪，你别这么说，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千里迢迢把你从美国带到了这个是非之地，让你遭受了这样巨大的伤害，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不要什么画展，不要什么事业，只求能和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生活在异乡。”
“你相信命运吗？虽然我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像那个古老的哲学命题，不知自己从哪里来，要去像何处，但我知道冥冥中有些事早有安排，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这就是我的命。”方霪显得异常平静，最初睁开眼看到镜中缠满纱布的自己时，她确实有过一瞬间的弃念，但现在，一切归于平静，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不，我不信命。霪霪，不管你是不是会想得起以前的种种，那些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珍贵和最重要的记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守护着你，用事实告诉你，你的命运与悲伤无关。”Jason坚定道。他害怕昔日那个曾经厌倦过生命，整日沉浸在痛苦和绝望中的方霪又卷土重来。
一时间，两人相视无言，此处无声胜有声。
关上门，走出了病房，Jason给白覃挂了一个电话，对方却一直处于占线，思考再三，他还是咬咬牙，决定亲自会一会这个或许能为自己生命带来一丝奇迹的男人。
“哟，竺先生！十余年未见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啊。”白覃面对这位不速之客心头也吃了一惊，但久经沙场的他还是迅速调整了情绪，显出一派淡定自若。
“白总真爱开玩笑，我头上都长满白发了。”Jason苦笑道。
“你这是在跟我比老不成？哈哈，坐坐，稀客啊，怎么会想到找我来了呢。”白覃熟捻地泡了一壶铁观音，倒了一杯给Jason，习惯了咖啡的Jason放到嘴边微微一抿，便轻皱了皱眉，将杯子又放了下来。
这细微的动作被白覃尽收眼底。
“竺先生果然还是习惯了美式熏陶，喝不惯中国的古茶吧，可惜啊，今天公司的两台咖啡机都罢工了，要不我让秘书给你外面去买一杯？”白覃问道，脸上显得极为真诚。
Jason忙不迭地挥手，“不用麻烦，绿茶就挺好，只是不常喝，自然有些不太习惯，慢慢喝就好。”
“是嘛，其实现在国内的很多小年轻都喜欢崇洋媚外，觉着喝着老外的饮料就能成为洋人，而对传统的许多国粹视若无睹，不仅是茶，包括传统戏剧，艺术品等等，多少让人有些痛心啊。”白覃借着话题衍生道，眼神紧紧盯着Jason。
“是，您说的极是啊，其实，今天我冒昧打搅，也是为了这个，传统。”Jason紧张地说，“上次画展我未能出现，想必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现在，您看，我可能需要在国内待上一段时间，而手头堆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