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奇吩咐手下的伙计们各自尽职尽责管好宝奇古董店里的买卖,说这一段时间自己要亲自出去各处跑跑,瞄瞄有没有哪个破落门户有急切要出手的便宜古董?
“唉,”陈老板唏嘘不已,“谁让年成不好呢!拿收藏古董凑热闹的楞子眼们也越来越鸡贼了。du00.com赶明儿个,咱们也得摸摸真货的门儿,做做货真价实的买卖。”
平常龙精虎猛的徒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师父陈宝奇今儿是唱的哪一出?只有首席大弟子何北,平日里烧惯了师父陈宝奇的热灶,今儿赶上了冷灶,也习惯性地燎了一把火,“您驾圣明。”
众弟子们排成整齐的一列,用敬仰的目光恭送深深爱戴的师父陈宝奇微服出行。
陈宝奇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举动太过引人注目,招致弟子们起些不必要的疑心。他一心想踅摸一个擅长飞檐走壁,绝顶的梁上高手,又要装成浑不在意。
穿街走巷,市井闲谈。无非弄些什么“亮红仙人指”呀,“雪地草上飞”呀,“百里水上飘”呀,诸如此类的野草闲花,上不了群芳谱。
费尽了周折,最后他蹩进了三只耳的家。“当然,我只是好奇。”陈老板把想找绝顶高手的来意对三只耳言明时,这么虚晃了一枪。
三只耳的家在一个九曲十八弯的深巷,隐密,僻静。青砖石瓦,碧藓苔痕,墙里墙外浓荫蔽日的庭院没带给人们明净素雅的印象,反而让来拜访的人们都觉得鬼鬼祟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三只耳的家成了各路消息的集散地。前来猎取消息的人从前门进,得到消息离去的人从后门出,两路人马从不照面,也就没有机会打听彼此探寻的消息是什么,消息也就成为三只耳独家垄断的商业秘密。
三只耳是消息最灵通的,所以叫做三只耳。没人知道三只耳获得消息的来源,而且三只耳只负责卖消息,不负责消息的真假。即便这样,来找他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因为人人都相信:假消息也带着三分真。人人都不愿意错过机会。
人生,不过是一场赌博。押对了,一本万利。押错了?呸呸呸……没人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背。
“有一个,”听了陈宝奇的问话,坐在苏式黑漆嵌螺钿圈椅上的三只耳看了看坐在客位上的陈宝奇,不慌不忙地品着明前的茉莉花儿茶,缓缓地说。他丝毫不关心宝奇古董店的陈大老板为什么放着好好儿的买卖不做,满身臭汗大老远儿跑来,居然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既然陈宝奇要隔山打牛,他也不妨虚与委蛇。“叫做‘来无影去无踪’。轻易请不来,一般鸡鸣狗盗的小打儿小闹儿,根本瞧不上眼儿。出手后从不落空。但是为人有个怪异的脾气,看不上的活儿,凭你出天高的价钱,也不接手。”三只耳果然消息灵通,信手就拈来一位陈宝奇闻所未闻的极界天尊。
“怎样才能找到他?”陈宝奇急切地问。
三只耳闭上了嘴,回味着茉莉花儿茶的甘醇。在心里默念着古人对于茶的真知灼见:精茗蕴香,借水而发……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水一入铫,便需急煮……蟹眼之后,水有微涛,是为当时……茶多水少,则味浓;茶少水多,则味淡。
宝奇古董店的陈大老板陈宝奇晓事地掏出了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