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乱你心思,又如何弃你而去?你給我说个清楚!”
丁二苗更觉得潘金莲有些胡搅蛮缠,因此语气越发严厉,道:
“被我查出一句假话,叫你生生世世苦不堪言!”
潘金莲并不惊慌,说道:“那次大雪,武大郎卖炊饼未归。武二和我围炉共饮,交杯换盏你侬我侬,就是证明!不信,可以查验天子镜。”
围炉共饮,交杯换盏,你侬我侬?
居然还有这回事?
“来呀,再看天子镜!”丁二苗一挥手,喝道。
既然潘金莲说了,丁二苗只得查看。第一次来地府做判官,总不能做个糊涂昏官吧。
大英雄武二爷的面子要维护,但是人家原告潘金莲的权益,也要保证啊。
“来也!”鬼役答应一声,举着天子镜再次上前。
依旧是勘查司判官孟凡晋,负责操控。
只見天子镜上,是一幅彤云密布、大雪漫天的光景。
紫石街,王婆茶馆隔壁,潘金莲穿着武松所赠衣料缝制的长裙,站在楼下堂屋的门帘后面,看着漫天的大雪,脸上時不時地飞起红云,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今天的潘金莲,打扮的更加绝色倾城。眉似初春柳叶,锁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藏着风情月意。
偶尔,潘金莲还会撩起帘子,探头向外看一眼。
忽然镜像一变,身材高大的武二爷,戴着毡笠儿,披着赭红色的披风,踏着那乱琼碎玉归来。
飞雪飘飘,武二爷的披风随风猎猎,煞是好看。
潘金莲見到武二爷归来,急忙撩起帘子,陪着笑脸来接,張口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武二爷一笑,回了一句。
“等等……”丁二苗举起手来,示意暂停,道:“把那读唇语的鬼差叫来,看看武二爷和潘金莲,都说了些什么。”
“如此甚好,多谢大老爷。”潘金莲万福道谢。
于是读唇语的鬼差上前,开始担任翻译。
“风雪甚大,叔叔归来寒冷。”潘金莲语。
“感谢嫂嫂叨念,武二身体結实,无妨。”武松语。
这个读唇语的家伙,估计生前是一个说唱艺人,配音大师,模仿秀的高手,竟然把武松和潘金莲的话语,学了一个惟妙惟肖。
丁二苗和崔钰继续往下看。
只見武松进了堂屋,把头上的毡笠取下来。潘金莲双手去接。武松却笑道:“不敢劳动嫂嫂。”自己把上面的落雪拂去,挂在墙上。随后,武松又解了腰里缠袋,脱了身上鹦哥绿纻丝衲袄,送进自己房里,搭在衣架上。
房间里,早已生起了一盆炭火,烧的正旺。
潘金莲随后跟了进来,道:“奴家等了一早上,叔叔点卯以后,怎么不回来吃早饭?”
“嫂嫂有所不知,县衙里有个相识的,请我吃的早饭。刚才又有一个请我喝酒的,我不耐烦,就没去,一直走了回来……”武松一笑,眼神掠过潘金莲的脸,随后又转向一边。
——丁二苗看到这里,也觉得有些不对。武松嗜酒如命,大雪天里,居然谢绝了朋友的相请,回家来吃饭?雪天里和朋友畅饮,是何等的惬意,武松怎么舍得放弃这种享受的?一个浪迹江湖的大侠,什么時候变得这么顾家了?
接着往下看。
潘金莲抿嘴一笑,道:“原来如此,叔叔归来正好,外面的东西,未必干净。赶紧烤火吧。”
“好,多谢嫂嫂。”武松道了一声谢,脱了油靴,换了一双袜子,穿了暖鞋,提了一个矮凳子,在火盆边坐下。
潘金莲走出武松的房间,把前门关了,后门也闩了起来。
時间不大,潘金莲又提着一个食盒,进了武松的房间。打开食盒,搬出一些按酒、果品、菜蔬,一一摆在火盆边的桌子上。
武松一边帮着潘金莲布菜,一边问道:“哥哥哪里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这時候才想起查问哥哥?丁二苗心里又是一笑。
“你哥哥每天出去做买卖,归来或早或迟,没个准時。”潘金莲说道:“今天下雪,想必是炊饼难卖,还得有些工夫才会回来吧。叔叔,天寒地冻,先喝两杯。”
说着,潘金莲拿起暖好的酒壶,来給武松斟酒。
“嫂嫂,等哥哥回来,一起吃吧?”武松说道。
“不用等他,他还不知到什么時候才回来。”说话间,潘金莲已经給武松满上了一杯酒。
“嫂嫂你坐着,该是武二斟酒才对……”武松伸手来接酒壶。
潘金莲一笑,把酒壶递給了武松,转身去找凳子。
武松接过酒壶,也給潘金莲斟了一杯酒,放在桌子对面。
潘金莲提着凳子,回到桌子边坐下,和武松相对。
炉火烧的红艳艳的,桌子就放在炉火边。桌子上摆着杯盘菜蔬,红酥手黄藤酒,叔嫂俩开始对饮。
只見潘金莲略一欠身,隔着桌子,把武松的酒杯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