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兰颖长到十七八岁、成了一个大姑娘的时候开始,也陆续有一些人家托媒婆向她家求婚,希望把她给娶到自己家屋里去。Du00.coM那些人一般都是些周围邻村(生产队)的,跟她家离得不太远,平时容易见到她,也容易给她见到,所以她大多都知道那些托媒婆介绍给她的男青年是长得怎么样的,脾气怎么样,叫不叫她喜欢,叫不叫她爱。
吴兰颖虽然是一个农村姑娘,却是要求挺高的人,她觉得那些托媒婆介绍给她的男青年都不合她的意,都有很明显的这样、那样的缺点和毛病,倒是同村(生产队)的一个叫槐树的男青年很合她的意。
在农村很多地方,同一个村子(生产队)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有或远或近的亲缘关系的,姓也会一样,所以同村男女想谈恋爱、结婚,肯定是会很容易遭到同村长辈们的反对和干涉的,哪怕是出了五服或者说是出了三代、四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也一样。
但吴兰颖和槐树之间并没有么子亲缘关系,也不同姓。照道理来说,他们两个人是完全可以谈恋爱并且结婚的。
吴兰颖从有人托媒婆向她求娶时开始,心中就暗暗期待着槐树家也能够找一个媒婆来她家向她求娶,最后跟她做成一对幸福、美满的夫妻,从此了却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心事。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盼了一年又一年,槐树家就是没有一点儿动作,连风声也没有向她家透露一点儿过来,好象槐树对她不感冒,心里边看不上她一样,这自然叫她很失望了。
在长达四五年的时间里,槐树家也没有向其他人家的姑娘求娶,槐树更没有跟哪个姑娘谈对象、结婚,一直都还是孤身一人在家里、在生产队里进进出出,这真是叫吴兰颖很纳闷的,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吴兰颖有几次因为给生产队放牛走到村后边的山坡去。而槐树呢,虽然不用给生产队放牛,但他可能是要给家里割草或者做其他么子事情,也“正好”去了那儿,叫她跟他有机会走得比较近。在这样宝贵的时间里,她曾经想主动地让自己更加地凑近他,向他提醒或者暗示,说她喜欢他,爱他,愿意嫁给他,希望他或者他家快些托媒婆向她求娶,让他们顺顺利利地做成一对恩恩爱爱、幸福美满的夫妻。
可吴兰颖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受封建残余思想的影响还挺重的,觉得这世上只有藤缠树,没有反过来树缠藤的。自己是一个做姑娘家的人,是那古话儿里说的“藤”,得被动一点儿、含蓄一点儿,在婚嫁问题上不应该太主动、太大胆,太主动、太大胆的话,给人看着会显得自己太轻佻,太随便,没有姑娘样,叫别人说闲话的,所以鼓了几次勇气也没有向槐树那“树”说出自己的心思来,连暗示也没有给他很明显的暗示,只能在心中暗怪槐树:“我说槐树哥啊槐树哥,你怎么那么心定,看着也象喜欢我,爱我的样儿,做么子就是不主动找媒婆去我家向我求聘,把我娶回家呢?你是不是一个大男子汉啊?!”
可心中责怪归责怪,在外表上,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敢乱对槐树生么子气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只是单相思,对方有没有真的对自己起爱也说不定,没那个资格嘛。
吴兰颖完全可以说,是因为心中喜欢槐树,爱槐树,一天到晚总盼着槐树家哪一天能够叫媒婆到自己家去向自己求娶,才在自己的爱情、婚姻大事上一天拖一天,一年拖一年,由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直拖到二十二三岁的大姑娘的。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婉拒了一个又一个媒婆上门给她介绍的男青年,不管那些男青年家里条件有多么好(当然这都是相对的,因为这时全社会都以贫穷为荣,认为贫穷才是革命群众、才是无产阶级,有钱、有家财则是资本主义,经常讲割资本主义尾巴,没谁家真的很有钱)、有么子人在生产队、生产大队或者公社上做领导、做干部,她都一心就只想着能够等到槐树家最终托媒婆上门向她求娶,那时她就答应他,和他结婚。
她真的是不知道槐树心里边是怎么样想的。
在那么多年的时间里,对槐树来说,完全是属于很宝贵的时间,非常需要珍惜的,可他却好象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好好地把它抓住,而是由得它过去就过去,消失就消失。
人说光阴不等人,这是真的。
每个人的生命都那么短暂,经不起等待,而且还会有其他许多自己预料不到的事情出现和发生。
半年前,在公社做革委会副主任的邹德林,因为搞“四清”工作的原因,带领工作队来到了头雁村。
这邹德林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家在离头雁生产队近二十里路之外的本公社另一个生产队(村子)里,早就结了婚有了老婆和孩子的。不过他来到头雁村以后,一看见了吴兰颖,因为她实在是长得太美丽,太迷人了,他立刻就迷上了她,一心想要把她给抓到自己的手中来。
吴兰颖知道,在本公社,邹德林是属于最无道,最残忍的男人之一的。他原来在他自己的那个生产队里,只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