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的时候才对,可王振从没有在杨峥的脸上看到这种意气风发的狂态,有的只是内敛两个字,尤其是这半年,内敛得越发纯熟,宛如他从来便是如此,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儿,该表现的该收敛的都做到了恰到好处,就连平日里旁人不注重的礼仪也都做到了恰到好处,这种光芒内敛,宛如混沌的为官之道,让他年纪轻轻立在紫禁之巅却无人质疑就连那些平日里挑刺的言官,这半年来也对他多有赞誉,更别说内阁的那三个老狐狸早就将其视为自己的接班人了,翰林院,兵部那个不是对他敬畏如神明,有时候他也在想,他比杨峥大了足足二十岁,抛开老天爷给的机遇、容貌,论学识,论野心、论为人处世他不该不弱杨峥才是,可最终的结果是他在宫中小心翼翼的十年,到头来杨峥什么都做了,而他还是一个尚未走出来的太监,除了太子这唯一的希望之外,他的人生竟看不到半点实现丰功伟业的希望,若非他心智尚算坚定,面对这样一个年轻人,只怕早就放弃了心头的那点野心了。
往日他虽羡慕,但总将这一切归功于老天爷对杨峥的照顾,所以才将世间不该给的全都给了他,如今想来这一切何尝是老天爷的眷顾,这个年轻人在很早的就领悟了这官场的奥妙,事事悟,时时醒,持守如一,他好比是一把无锋的重剑,大巧不工所到之处无坚不摧了,而他与这人相比,缺的未必是聪明才智,未必是学识气度,而是骨子里体会的那份呆如木鸡的领悟罢了。这一番体悟让他颇有拨云见雾的感觉,那种痛快的感觉,让他重重松了一口气,许久才将看向杨峥的目光收了回来,语气淡淡的道:“出手,那什么出手,你别忘我们的身份,在这些王侯公孙的眼里,我们不过是一阶奴才而已?任何的轻举妄动都足以致命?”
曹吉祥道:“公公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是太子的先生,是除了杨大人以外最亲信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咱们的皇上也不例外,没几个信的过人坐镇这皇位如何坐得稳,不说这个,单说以公公的威望与才学,整个皇宫大内,那个不知你的名声,此番趁机夺了那秉笔太监的权势是最合适不过了,如今东厂已在公公的手中,再夺了秉笔太监的宝座,大内权势最大的三个衙门,公公一人占了两个,试问这个时候谁不高看公公一眼,公公心头的那些报复,那些野心还用得着这么苦苦压制么?”
王振此生所图莫不是建功立业,千古留名,为此他忍辱负重了十年才走到了今日的地步不敢说他日一定能实现自己心头的抱负,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随着太子登基,他这个盯着太子老师的王公公是大有希望的,前提是他必须成为孙皇后最信任的人才行,否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这个咱家也知道,可娘娘性子可不是寻常的妇道人家,论心机,论手段除了宫里的哪位老太后,这皇宫大内那个是她的对手,她老人家欢喜谁,可由不得咱家来做主。”王振神情虽没变,但语气却是满含委屈,这次暗中策划太子登基,他可算是居功至伟,多次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这件事,总算是老天爷不负苦心人,这事儿既如此顺利的做成了,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自等待自己应该得到的一切,可事实证明在这座充满一切变数的皇宫并没有事是十拿九稳的,往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孙皇后在太子登基为帝的时候,她的眼神开始变了,对自己也不再是往日的那个凡事都依赖的王先生了,而是一个可以舍弃的太监,往日所承诺的富贵早已随风而逝。
对此王振心头虽有不满,但形势比人强,他一个并无多少权势的太监,又能要求什么,唯一所希望的是娘娘能念及昔日的功勋,好实现自己的当初的承诺罢了。但今日娘娘的表现,让他感到彻底的失望了,这场让人羡慕无比的会面,固然有杨峥古井不波的表现,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娘娘向外面的群臣发出的信号,她固然是妇道人家,也可效仿宣宗与群臣垂首而治,与外面的大臣亲近,无论怎么看都要好过与一帮太监亲近来得好。
曹吉祥唇边不由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冲着乾清宫的方向看了看,道:“话虽不错,可公公还是忘了一点?”
“哪一点?”王振疑惑地扭过头来问道。
曹吉祥笑道:“外臣的态度?”
王振微微楞了一下,双目盯着曹吉祥急切的问道:“此话怎讲?”
曹吉祥道:“很简单,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有心计,有手段,最要紧的还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一个女人有了野心,就好比是自家农田里长的野草,稻谷密集的时候,它便难以存活,可一旦稻谷稀疏,它有了阳光有了水分便会疯狂的增长,最后吞没了稻谷。宣宗在的时候,对咱们的这位娘娘都有压制,所以她老人家的野心还不明显,如今老皇帝去了,新皇帝还只是个孩子,宫里头的哪位老妇人已到了年老体衰的地步,就算面前能把持朝政,又能把持到几年呢,最终这权势还是要回到娘娘的手中,以娘娘的秉性,必然会对朝局多有干预,而这就是外面的读书人不能容忍的?在他们的眼里,这天下就该是男人,若是女人来插手,这天下就要完了,所以汉武帝“立子杀母”,本朝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