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红巾‘搵英雄泪’,遥应上片‘无人会,登临意’,抒慷慨呜咽之情,也别具深婉之致。沈老爷子平日总少不了感慨一番,只不过这份感慨,旁人看不到也听不到吧了,此时沈老爷子沉声吟来,语气之中竟多了几分悲切,无奈,还有几分不甘。
生怕妻子看出自己的这份心思,忙喝了一口酒汤掩饰了自己了心思,冲着妇人淡淡一笑道:“话虽不错,可我们沈家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年,为此,沈家人几辈,儿子沈旺在内的一大批人,都杀掉了。梁氏亦被其父逼令自缢,还有沈文度,算上先祖,我们这一辈人,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沈家本是江南第一家,只因为皇帝心胸狭窄,才没容得下我们沈家,身为沈家子孙,不能恢复祖上荣耀,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沈家子孙?“
妇人轻轻叹了声,似有无限感伤,又似心怀无限爱怜,目光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想当初认识他的那会儿,他不过是比自己大四岁的少年吧了,整日一系白衣,腰间挂着紫玉,手中一把折扇,风流潇洒,那时候的他知书达礼,温文儒雅,实乃天地间一等一的人儿,那时候的他,向往着苏轼的“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那般意气风发,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和“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那般无拘无束,可这才几十年的功夫,往日的风流潇洒再无半点,他开始固执,开始偏激,甚至不听劝,不懂得进退,十足一个让人讨厌的老头……?“妇人心里默默嘀咕了几声,可目光落在了丈夫满头白发上,落在那一道一道的皱纹上,粗糙的肌肤,因为连日操劳面露的疲倦之色,心头竟涌出淡淡的心酸来,再苛责的话儿,再也没有半分,心头只想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虽风流潇洒不在,但也陪伴了自己五十年了,五十年唯独陪着自己,这份情谊,天地间又有几个男儿能做得到呢,我还时时抱怨,时时呵斥,可他总是一笑而过,那会儿自己只觉得是沉重的包袱,磨灭了这个男人本该有的才气,潇洒,如今想来,竟是这个男人一直在宠着自己,才任由自己五十年来,无端的呵斥,无端的抱怨,甚至没完没了的唠叨,这么一想,妇人觉得自己这五十年来,不配做一个好妻子,因为陪伴在他身旁五十年,竟不知丈夫到底真正想要是什么,甚至连他心头所想,她甚至都忘记了去问一问,去看一看,只是武断的以为,这个男人的一生,追求的不过是那个破灭的梦境了罢了。什么祖上的荣耀,沈家的尊严,江南第一家,不过是自己用来推卸的借口吧了,如今想想,真的是这样么,妇人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问了几句,脑海里不知不觉的想起了云南的苦楚,那时候他虽因家事颓废,可并未因环境恶劣而消极颓废,仍然奋发有为,不肯向邪恶势力屈服。他路经湘西,想起了被楚怀王放逐的屈原,情不自禁地哼出:“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即便是日后家事沦落到更糟糕的地步,他都积极乐观,那时候两人日子虽苦,但过得却是最愉快,最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