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沈艳秋小手轻轻在他胸口上捶打了两下,红着脸道:“你不想死,那我就陪着你活着!”
“嗯,活着,我们都活着!“杨峥用力的点了点头,目光里多了几分刚毅。
说了一会儿话,杨峥觉得自己心头那股隐隐的不安舒缓了许多,甚至觉得此去未必就是凶险之路,说不定那汉王根本就没这个意思也说不定,又或者得知了太子已经登基,对于自己这个假太子仁慈的放过一马。
正浮想连连,沈艳秋忽然扬起头来,轻声道:“今晚夜色不错,我想弹琴,你要不要听听?“
杨峥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笑着道:“正有此意?”
当今太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馆夫一早就在厢房里备下了各种乐器,沈艳秋浅笑连连的从他怀里爬了起来,走到床榻前取下了一把胡琴,摆好了架势,纤细的十指在那琴弦轻轻拨弄了一下,听得“铮“的一声清脆迅速打破了夜空的寂静,很快琴弦在沈艳秋十指指头的拨弄下,琴音有由慢而快,阵阵频催,竟让人生出一种大战即将开始的紧张气氛。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缓缓眯上了双眼,心思随着沈艳秋的琴声而动,这时沈艳秋用左手琴竹“弹轮”技法奏出颇有力度的轮音,加之先前的渲染,此刻一股强大的力量应运而生,杨峥似看到了将军升帐时那种威风凛凛的情状,让他忍不住双眼猛的睁了开来。
沈艳秋自古低头拨弄琴弦,随着手指飞快的轻拢慢捻一股强大的杀伐之气随着琴声弥漫了开来。
杨峥猛吸了一口气,朝窗外望望但见窗外夜色撩人,那一轮上玄月不知何时绕过了树梢,落在了窗外的上空,夜风兮兮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偶尔一抹清风顺着花窗吹了进来,拂过他的脸面,让他心旷神怡,只觉得在这一刻,一直担着的心竟在杀伐的气氛中,不知不觉的去了干净,仿佛此去的事情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凶险。
回头看了一眼沈艳秋,后者心有所感,抬起头来冲着他甜甜一笑,妩媚无比。
杨峥再一次吐了一口气,开始思索着此去北京的凶险,汉王对皇位窥视已久,如今仁宗皇帝已死,那么能继承皇位的太子就成了他最大的威胁,依着汉王眼下的局面,想要来个兄终弟及,太子是万万不能安全返回京城,既不能抵达京城,那唯一的结果就是死在了路上,这就是他眼前问题的所在,从杭州一路北上,经过的地方不少,汉王若有心除掉太子,这一路上都是机会,自己还真不好防备。
想着入神,不觉又闭上了双眼,就在这时琴声锵锵锵,一声快过一声,那种萧杀之气过后,仿佛是一种安详,让他心头猛的一动。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再继续刚才的想法,汉王虽有一路的机会,可能布置的地方并不多,因为刺杀的是当今的太子,兵力就不少,汉王除非将沿途的官员全部弄在手中,否则依着大明律法,沿途的官员是绝不会让刺杀当今太子这样的一件大事发生在自己官职之下,如此一来,汉王能刺杀自己的机会其实不多,换句话说因为沿途官员还不是汉王的人,自己这一路前行就是安全的,唯有乐安州汉王自己的官职之下……?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忽然有一种兴奋之感,因为原先危险重重北上,此刻看来并非是自己想得那么杯弓蛇影,反而简单了许多,汉王的厮杀也许迅猛,但自己已有三百护卫,家上两百杭州将士,有杨士奇、胡滢等老臣保驾护航,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一番思索,颇有几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整个人立即轻松了许多,而这时的琴声也变得婉转动人,抬头看他时见额头上愁云去了干净,也重重的吐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动人的笑容。
杨峥也露出会心的一笑。
沈艳秋嫣然一笑宛如三月的桃花,娇艳无比,让三月不知肉味的杨峥心头怦然一动,嘿嘿一笑,道:“姐姐,天色一晚,我们安歇吧?”
“锵!”琴声忽起,听得一人嗔道:“讨厌——?“
去了心头的愁云,又有美人相伴,这一夜自是好睡,第二日一早他就让准备太子回京的仪仗,既然是吸引汉王的注意力,规模自是越大越好,所以从清早起来,樊忠便调配麾下的两百九十五名将士给太子摆出甚大的仪仗来。
按照规矩,皇太子仪仗,洪武元年定:门外中道设龙旗六,其执龙旗者并戎服。黄旗一居中,左前青旗一,右前赤旗一,左后黑旗一,右后白旗一,每旗执弓弩军士六人,服各随旗色。殿下设三十六人:绛引幡二,戟氅六,戈氅六,仪锽氅六,羽葆幢六,青方伞二,青小方扇四,青杂花团扇四,皆校尉擎执,一番摆设下来,竟用了将近一百人,而这些才是导驾,让杨峥着实惊讶了一把。
弄好了旗帜,接下来就是太子的引驾了,从永乐二年起,礼部上言,东宫仪仗有司失纪载,视亲王差少,宜增制金香炉、金香合各一,殳二,叉二,传教、告止、信幡各二,节二,幢二,夹槊二,槊、刀、盾各二十,戟八,红纸油灯笼六,红罗销金边圆伞、红罗绣圆伞各一,红罗曲盖绣伞、红罗素圆伞、红罗素方伞、青罗素方伞各二,红罗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