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乙木御风梭穿空而过。
两侧甲板上蜷缩着许多翅背长有九条白羽的黑色巨禽,这些九翅玄鹰正乃史万奇支援之物,几年间逐渐将不能应付外海情况的银背驼鳐替换,帮了三楚和楚秦很大的忙。
“慢了,太慢了!”
飞梭头部,齐休抬头焦急地望着上方罡风,“飞不到罡风上面去吗?”将栏杆捏得嘎嘎作响犹不自知,“以前这船可快多了。”
“加装了那么大的船底,又运有许多人员辎重,飞不上去,这已是最快的了。”
顾叹在旁提议道:“不如我们停下来,卸去船底,甚至丢弃部分辎重……”
“停下来?”齐休皱眉。
“路途遥远,停留半天的时间完全可以用提升后的飞速追回来,而且若能飞于罡风之上,便无需绕过一些魔物聚集的岛屿,这样航程更短。”顾叹仔细谋划,虽然不知齐休为何如此笃定楚红裳会有危险,但此事后果他自然能掂量出轻重,“若您还想更快……”下意识咬了咬牙,沉声道:“可把驮兽和人员也丢下。”
“那还等什么!该卸的卸,该丢的丢!”齐休果断下令,“呃……”马上反应过来,又看了眼顾叹,“呃,人员就算了,仍旧带着罢!”
飞梭正行进在未经清理的海域,若是把带来这一千人抛在此地,只怕性命难保。
“是!”
顾叹领命,马上下去安排。
“就是那了!”
不多时,觑准一处顶部平整的无人礁石,顾叹指挥飞梭猛地扎了下去,轰,防护阵法冲得碎石乱飞,飞梭主体也发出了吱呀哀鸣。
“抓紧时间!”
经历一小段不很愉快的滑行,准备好的楚秦修士们立刻行动起来,祁默安大声招呼着这些粗通炼器布阵之道的同门钻入飞梭底部,开始拆解臃赘的船型大底。
所有舱门统统打开,展剑锋带人将飞梭中的各类辎重运出,然后顺着礁石滑入大海,一块块极为昂贵的巨型?石就这么被运出抛弃,砸得水面通通作响。
“一定要丢下它们么?”十来名驭手不舍地护在自家驮龟身前,同处几年下来,互相都有感情了,红着眼睛,同声乞求道:“展师叔再帮我们跟掌门求求情罢!”
“丢下,除了禽鸟一类及各人伴兽,其他驮兽统统丢下!”
展剑锋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已在战场上奔波近二十年,执行起命令来绝对一丝不苟,“时间紧迫,你们也不要有别的指望了,没有人情好讲的。”他斥道:“你们与其求我,还不如抓紧把食料弄下去备着,别回来接时它们反倒饿死了。”
这句话吸引了驭手们的注意力,“对对对,展师叔说得是正理。”忙不迭蹿去帮忙卸运食料。
展剑锋便将驮龟们驱赶着离开舱门,这些灵智不佳的巨型生物们见到了海倒十分兴奋,不用驭手驱赶,一个个便也滑了下去,在水里撒欢翻滚,玩耍起来。
随在齐休身边的内门弟子如今已只剩四位,张临、赵时、秦钟琳、帕吉馨,都才十二、三岁年纪,也跟着大人后面尽力帮手。另两位十五、六岁的罗心武、罗佑武兄弟已开始加入大部队行动,而魏敏行还在黑风谷那头接受教导,今年应已十七岁了。
齐休立在高处,俯瞰着飞梭内外忙碌的场景,渐渐冷静了下来。
心血来潮是他的本命天赋没错,但修士心有所感其实是个普遍性的现象,这次就不是出于心血来潮,而是有些接近当年自己结丹之前,至亲之人在面前连接逝去时的心痛之感。这也就说明……
“人之情思,实在琢磨不透,我对她的感情,似乎超过了爱慕……”
齐休如今已极能克制自身情感,爱与恨,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法纹,固然是亲手所绘,也在那里,但看与不看,理与不理,均收发随心。
“刚才我的惶急,似乎夹有对失去现实利益的恐惧呢!”
他不由摇摇头,身即楚秦是自己的执念,而楚红裳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对于楚秦,都是不可失去的人。这种发自利益的‘不可失去’是自私的,而同样‘自私’的个人情感隐藏其间,真是复杂而无奈。
“如果,我们身份的差距不那么大……”
齐休回忆起了当年初见楚红裳真容时,自己还是个侍坐楚震身后的小小筑基,真叫是一见丢魂,闹了个小笑话,“记得那次南宫止就在。”他又想到南宫止,目色转厉,“如果这次的事是你干的,终有一天,我必令你死无葬身之地!”
半天时光,他回忆了很多事,也规划出了很多应变方案,毕竟就算楚红裳陨落,自己的大道还是得求,楚秦门也得拼命维持着,生活仍将继续。
“掌门师兄,已办妥了。”
不知不觉,顾叹已站在身后禀报,各种物资被随意丢弃,那个丑陋的船型大底也被卸成大小数块,像花瓣般散落在飞梭四周,一地狼藉。
“继续出发!”齐休精神一震。
飞梭果然变得身轻如燕,近乎笔直上升,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