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媳妇有骨气,听说了之后主动写了和离书,搬了嫁妆去了自己的陪嫁庄子上。孩子也跟着母亲,因为没改姓族里又对其心存愧疚,便没有管,还处处帮扶着他们,长大了之后才回来接管了家业。那位族人一生没有再娶,守着外室过活,那外室杨家门是进不来了,到死也只是外室,生的孩子都没敢冠上杨姓,被看成是奸生子,因流言蜚语太多,原配嫡子又争气,最后过不下去了,那族人死后便离开了这里,也不知定居在何方。”
黛玉奇道:“既有成例,照做就是了,何必还这样苦恼。看那族人媳妇的下场也不坏,说不得还更自在,族里也没让其他人上位,那四堂嫂,为何还这么……这么……”黛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何氏。
杨太太哂笑,“你四堂嫂要有那气性倒好办了。老爷最看不得这事,必然不会叫她吃亏,都说了以后族里分红全给两个孩子的话。愿意和离那就循前例,眼不见心不烦,带着孩子出去住,分红直接给她送去。不愿带着孩子,出去重新嫁人也可,杨氏宗族给她撑腰,孩子让祖父母养着。不愿意和离就在家里住着,带好孩子,掌好了家,钱财不要让你四堂哥沾半点,也给你堂婶堂叔下命令,不许他们帮衬半分,不尊家规就出去自己挣饭吃,慢慢熬呗。
结果你四堂嫂两个都不愿意,自己不愿意和离,也舍不得自己爷们受苦,还要让咱们管着你四堂哥回心转意,将那外室沉溏。你说,这要求是不是过分了点?没人理她她就天天来找,哭闹一阵子就走,第二天再来。你说有这个功夫,你自己直接去找那外室打一顿不行?还怕你四堂哥怪她,我可真是让她给烦透了。”
黛玉无语,这都是什么人啊!有点骨气不行?!
接着又听见杨太太感叹,“所以才说选儿媳妇一定要选准了,像你堂嫂这样的如今是越来越多,这还是识字的,有那曲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不识字不念书不明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那什么大儒还打着祖宗圣人的旗号,将那些女戒女则之类的曲解,也不看看先贤写这些的时候是什么背景,那时候乱得不成样子,有这些约束着才行,如今想要适用也该改改,他们倒好反倒一条条比着,更加严厉起来了。我们孔家自己家里都不这样养女孩子,他们反倒说那些歪理是圣人之言了。听说南边又出来个特别出名的大儒宣扬什么礼学,将规矩定的越发严苛,简直莫名其妙!”
黛玉想到自己上一世的鲜衣怒马,再想想现在所标榜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门都要坐车,出了车厢有人时还要戴着帷帽,对规矩的演变深有体会。不由得想将这件事以及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
所以当杨时礼回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黛玉奋笔疾书的模样。拿起初稿看,上面写的却是些对礼教规矩之类慷慨激昂的批判。奇道:“怎么想起写这些了?”杨时礼本人对这些也是不赞同的,一点不觉得她写的出格。
黛玉放下笔,转转酸疼的手腕,将事情慢慢讲给他听,然后又道:“我倒是能理解四堂嫂硬撑着不和离,以前女人们觉得被休丢人,如今和离书也成了丢脸的事。两个孩子有个与父亲和离的母亲,说出去不好听呢。说到底还是大环境的错,礼教虽重要也该适度才是。我虽然不能改变环境,但也总想写下来让后人知道,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甚至一群人出现的。”杨时礼道:“正好与我的那些手札做伴。”两个人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让黛玉的著作不那么单调,有些深层次的东西,希望没有写崩。
这是我的下一篇文,正全文存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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