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捆了送到佛堂里静心,接着就来问你,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一个两个都火大成这样。你说的我才信,其他人的话我通通不信。一看到你们这样我就恨我自己恨得不行,若是当时不那么自私自利放你们两个小孩子上京,而是跟着你们一起来,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没想到你也是怪里怪气说些叫人听不明白的话,这分明就是要剜我的心呐!”
黛玉眼圈红红的,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贾敏看出她已经软化,拉她到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搂着她,“我是你亲娘,有什么话就告诉娘,总有我替你做主。你们还是小孩子呢,不要多想,不然要长不高的。”
黛玉听着她的温言软语心里的委屈瞬间放大了好几百倍,忍不住哭出来,断断续续的说:“他……他要……呜……他要卖了我,他一直欺负我,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我早就知道是他了,都没有计较,他还要害我……”
贾敏听得半明白半不明白的,怎么柳哥儿就要卖了亲姐姐啦?家里又不缺钱财,也不是那种生了女儿养不起的穷困人家,怎么可能还有卖了她一说。不过欺负两个字是听明白了,定是柳哥儿哪里做得不对又惹黛玉伤心了。至于以前,贾敏还以为是她没来之前呢。什么是他不是他的,就完全不明白了。
“玉儿慢慢说,柳哥儿怎么欺负你了?告诉娘,娘去骂他,再不然就告诉你父亲,让你父亲打他。”
黛玉心思百转,擦擦眼泪道:“我听宋姐姐说有人将我的名字报到给太子选妃的人选里了,还说咱们家人请托的。母亲是必然不会做这事的,父亲也不会,定然是柳哥儿做的。”
黛玉想的明白,这事若想解决,单靠她一人是不能的。而且,若不说明白,母女之间也必然产生隔阂,若是连骨肉血亲也不能信,那么活着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贾敏倒吸一口冷气,“好大胆的小子!”
听见这话,贾敏不再耽搁,出门就去佛堂。
推开门,只见柳哥儿身上的绳子早脱落在一边,柳哥儿坐在厚棉垫子上,背倚着墙,面朝着大门,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贾敏反手关上门,一个人进去,站到柳哥儿面前,道:“若不是亲眼看着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亲手养你到三岁,每月画像从不间断,我真是要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上敬父母下护弟妹,半月就要捎回去一封书信一车玩意,因着弟妹不能见京里四季景色,每年都要画成画给他们。我的儿子,姐姐吃的饭不合胃口还不忘嘱咐丫头熬燕窝粥,别人家有人说姐姐闲话也不顾自己小手小脚替姐姐出气,连块石头稀罕了也要带回去长姐姐面子。纵是不在我跟前,我也引以为傲。如何就变成了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人?!”说到最后贾敏声音都是颤的。
柳哥儿盯着贾敏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道:“我、没、有!”
贾敏也顾不得仪态,干脆蹲下身与他平视,问他:“你说你姐姐的名字不是你请托人帮忙报上去的?你老实告诉娘。只要你说了,娘就信!”她的心里抱着一丝侥幸,也许还是有人陷害的呢。把黛玉的名字报上去,让皇上知道林家不安分,再生出些事故出来好让林家应接不暇。
只是,她终究是要失望了。柳哥儿道:“是我报上去的。却也是真的为了林家好。我身为林家长子嫡孙,咱们家还是独枝,总要考虑长远一些。”
“你一个十岁的孩子需要考虑什么?!又什么是要你来考虑的?!我和你爹还没死呢!”贾敏崩溃地喊道,贵妇人的仪态丁点不存。贾敏一辈子也想不到她还能有这样的时候。
柳哥儿却很平静,“世家女儿本来就要承担这些。女儿家可以宠可以娇,以千金来养就该有千金的价值,该用到的时候就得为家族着想。出嫁是唯一一个报答家族之恩的机会,至于出嫁之后如果心里还有家族那么便再亲近些,若是没有就是真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我自认没有做错。只不过没想到姐姐竟然是她,算漏了这一处罢了。”
贾敏想反驳,可是不知道从何处说起。说些风骨气节之语么?只怕他还要不屑。劝些骨肉亲情么?想也知道是没用的。至于圣人之语?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是去说服别人。心里除了更恨自己,因着自己疏忽以至于让长子长歪之外,只剩下浓浓的挫败感。
“我现在说服不了你。你先告诉娘,都找了哪些人上书,这事交给娘,你就别管了。”都说男孩子要靠父亲教养,柳哥儿就留给老爷去教吧,现在当务之急是看能不能想法子将黛玉的名字撤下来。
柳哥儿却道:“这事母亲就不要管了,如今父亲不在,我自有主张。”
贾敏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