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惊诧,“竟有这事?!”
林海叹气,“可不是有。最叫人担心的还是如今国库里没钱。前几年大旱之后接着大涝,又跟草甸子上的蛮夷打了一仗,国库里本就没什么,后来更是十成空了九成九。圣上和户部想着法儿的凑钱,这几年圣上叫我整顿盐政的旨意就好几道,为的什么?还不是缺钱闹的。只是这亏空却不是那么好还,若是无缘无故就去圣上跟前卖好,怕不是得让其他欠钱的人家排揎死。不还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先准备好银子,等等看圣上那儿是个什么章程。”
贾敏惊疑不定道:“那若是这时候还大张旗鼓的修园子岂不就出头的椽子待宰的鸡?”圣上莫不是要杀鸡儆猴才下的那样的旨意。贾敏本来生气的是自己亲娘算计自己,没想到如今还扯上朝政。
林海道:“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圣上准了省亲的妃嫔,娘家可都是欠银欠的多的。吴贵妃娘家、周贵人娘家、铁贤妃娘家,有一个算一个谁家不是。便有那不是的,譬如程妃娘家,人家也因自家没地建重宇别院而早早谢罪免请娘娘回府。”
贾敏奇道:“这圣上下旨,还能不请?以后娘娘在后宫岂不是要让人轻看?族里老少还能有脸面?”
林海嗤笑一声,“便是没有脸面又如何?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脸面能有阖族的前程重要?至于娘娘,既然入了后宫,就该明白哪里还有什么轻松日子过,怎么过不是过呢。”
贾敏不说话了。即便她和林海都明白,林海是外姓女婿不能说,她这个出嫁女同样不能说。贾家十二房阖族皆喜气洋洋准备接驾,若是她猛的去信说接驾不好,像什么话呢!那些猜想也不能明说,若是落在了明面上就是窥探帝心,不只娘家落不了好,自家也得遭殃。旨意已经请了,没有大事怎么敢耽误?可是明知道前面有坑,偏要眼看着自家人往坑里跳,到底不甘心,问林海:“老爷可有什么法子没有?我虽生气,可到底是骨肉相连的娘家,总不忍心真的眼看着他们不好。”
“我也是实在没法子才来说给你听。我听林安说,荣国府的奴才素来贪婪且行为放肆甚至草菅人命,今年刚有人亲往二舅兄处告了他们,老太太也发话处置了。如今却又已经死灰复燃,放贷、侵占良田、欺行霸市等事又都开始冒头,府里依旧没人管。奴才尚且如此,其他人、事又能怎么样,想也想到了。”
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若有那真正一心为了家族子孙的,有长辈肯舍一条命,谁又能怪罪得了什么。可惜,荣国府宁国府两府哪里有那样的明白人,个个都是为了自己舒坦不管别人死活的,若不然何至于此呢!说了也不过是更担个不孝恶毒之名罢了。林海晦涩的想。
“什么?!”贾敏惊叫。她光以为娘家人不争气不上进,丢了祖宗锐气成了纨绔子弟,只想着拿女孩子换荣华富贵,没想到竟然能如此……如此……贾敏简直不知道该拿什么词去形容。
这才是哪到哪,贾敏若是知道了那些隐秘之事,怕不是得气死。
“你也别多想了。若是实在担心,以后就多给岳母写几封信,多劝劝。一家人不管两家事,非是咱们凉薄,实在是管不了许多。”
“至于这回,既然岳母和舅兄都写了信过来,就提出五万两银子来送过去,再送些古董字画摆设。你看看扬州这儿什么东西比京里实惠,也多买些送过去。咱们家的东西你有数,我也不多管,只注意着别太显眼。盯着我这个位子的人不少,咱们不能毁了自己的前程。”
贾敏早就从心里当自己是林家妇而非昔日的贾家女,闻言点头道:“我知道。咱们还有四个孩子呢,我哪里会没了分寸。”
林海听她说孩子就放心了,只要心里有孩子就不用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