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件事情期盼太久,真的会变成现实。du00.com
元喜终于再见到苏鸿睿了。
不过这一次,是在二皇子的书房里。
元喜端着茶水点心进去,那人正和李承延一起翻看兵书,脸上依旧挂着温和包容的浅笑,耐心地为身旁的人解惑。他们挨得很近,似乎随时都可能碰到对方的身/体。却又一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连对话都显得客气拘谨。
元喜不敢打扰,放下东西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门外,薛小少爷抓着栏杆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嘴巴撅得高高的,眼睛里水雾蒙蒙,委屈又愤慨的样子。元喜不敢怠慢,弯着身/子行礼,
“元喜见过薛少爷。”
薛晓云吓一跳,狠狠瞪他两眼,捏起拳头砸了几下栏杆,掀开衣摆跑远了。
元喜惹得一头雾水,满腹狐疑,也不敢去追。他还要守在门外,听候二皇子差遣。
那一天,是元喜人生中最漫长又最短暂的一天。
那人和他仅隔着一堵墙,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们之间却横亘着太多东西,比几千几万堵墙加起来还要厚重。
元喜知道,自己是半步不得逾越的。
他就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外,等着那人出来,再对他说声谢谢,算了却积久夙愿。
直到日头偏西,苏鸿睿才被李承延送出来,他好像着急离开,婉拒了李承延留他用完膳的邀请。当他经过元喜身边时,元喜慌张地抬起头,“苏少爷”三字还未出口,那道身影已经走得很远了。
那日的晚膳,二皇子仍旧是和薛小少爷一起用的,厨房送来的也都是薛晓云爱吃的菜色。
平时胃口很好的薛晓云却撂下筷子不肯吃,抱着胳膊坐在位子上生闷气。
“晓云,谁招惹你了?”
一向对人冷淡的二皇子,只会在薛小少爷面前流露温情,连语气都格外耐心温柔。
他一问,薛晓云的眼圈就红了,哽咽道,
“你还理我做什么?苏鸿睿那么好,大家都夸他赞他,你母后也那么喜欢他,你去找他吃饭好了!”
“晓云,胡说什么呢!”
李承延放下筷子握住薛晓云的手,笑骂道,
“我说怎么最近都不给我好脸色看,敢情因为苏鸿睿吃醋了?”
“才、才没有!”
薛晓云的脸红了,元喜的脸白了。
李承延怎么把薛晓云哄高兴的他都不知道了,他只在意二皇子用这般轻佻不屑的口吻提及苏鸿睿。
那他主动与苏鸿睿亲近,就不是出于他所说的崇敬景仰那么简单了。
他有目的的,他一定是有目的的!
元喜看着言归于好,亲昵地偎在一起的两人,眼里流过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阴暗情绪。
他多希望自己想的是错的,二皇子好学上进,许是存了真心要向苏鸿睿讨教,并非要欺骗利用。
可他明明记得,李承延曾和薛晓云说起,他此生最想做的便是当一名闲散王爷,与他逍遥快活,而且他马上要获赐封地了,还学行军打仗之术来做什么?
然而容不得元喜细想,宫里转眼就翻天了。
一向温良纯善的太子殿下竟趁为皇上侍疾的机会,在汤药里下了索命的剧毒。若不是太后养的波斯猫嘴馋,趁着汤药放在桌子上冷却的功夫偷喝了一口,那吐血丧命的就该是缠绵病榻的当今圣上了。
药由太子亲手熬制,亲自端来放在桌上,并未经过他人之手。皇后还特意在皇上太后面前提过此事,以彰显太子仁孝。
事败后,皇上暴怒之下连审也不审,直接将太子下到天牢,定了秋后处斩,皇后也受连累被打入冷宫。
皇上的朝阳殿,除了柳贵妃和太后,再也没人能进得去。
一个眨眼,二皇子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依循云泽顺位继承的祖制,他就是毫无争议的太子。
可皇上大概是心冷了,也可能病糊涂了,再也没有提及立储之事。
当年冬至,攫阳城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皇帝于睡梦中溘然长逝,未及留下只言片语。举国大恸,朝野共哀,皇城内外,一片素白凄然之色。
太后垂帘朝堂,带着适度的忧伤与疲乏,和众臣商讨册立新君。戍边将军武青桐舟车劳顿,幸蒙恩宠,特赐座太后阶前。
依循祖制这样的话,在众大臣嘴里滚了一遭,又默默地咽回去了。
谁都知道,太后最不喜性子冷清的柳贵妃,也不偏爱冷冰冰的二皇子,她捧在心尖上的是自己外甥女淑妃诞下的三皇子。
太子眼见是翻身不能了,柳贵妃后家无人,只占着贵妃的虚名,专宠她的皇上去了,她与二皇子在这宫中无异于孤儿寡母,太后并不忌惮。
太后还曾当着柳贵妃的面,夸李承延深得皇上喜欢,常听陛下赞他孝顺恭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