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遥扶着窗棂,看凌龙的身影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直至再也看不见,才落寞地收回视线。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他低下头,摊开掌心,那里静静卧着一张叠成方块的素笺,正是彩灯节那日,凌龙送他的礼物。
“我今晚也没有许愿,你是求而不得所以不求,而我则是无所求。所以我把这个愿望留给你,你只要把想要的东西写在上面,我一定帮你实现。”
“凌大哥,对不起……我不能太贪心了……”
慕遥苦笑着,慢慢收拢掌心,忽然门外传来几声轻击,他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塞进袖子里,又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才故作平静地道,
“进来。”
应声而入的是一直跟在慕遥身边伺候的靖琪,他手里托着一个盖了红锦的托盘,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慕遥看一眼就明白了,一指窗前的书桌,道,
“放在那里吧。”
靖琪依言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轻声叹口气,
“公子真的想好了吗?”
“早在三年前我就想好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慕遥拨弄几下琴弦,指尾撩起一段清脆弦音。
靖琪却接着叹气,
“那时公子你还没遇见喜欢的人,可现在……终归是不一样了啊……毕竟……”
“一样的。”
慕遥打断他,淡淡道,“无论那时还是现在,我最重要的人都是小远。”
“唉……”
靖琪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想来想去,也只能怪老天爷不公了些。公子年幼时因为家贫被卖进南楼,幸好被老板的哥哥看中他在弹琴上颇有资质,便亲自教学,准备将公子培养成南楼专用的琴师。身为琴师,是靠技艺吃饭的,自然不用卖/笑卖/身,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谁知公子学成那年,家中唯一剩下的弟弟又患了怪病,偏偏还是穷人最怕的“富贵病”,死又死不了,却必须拿金贵的汤药吊命。公子的爹娘轮番来南楼哭求,最后公子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同意接/客。那个时候他已经跟了公子两年了,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消瘦下去,每晚都被噩梦惊醒。到竞标初/夜那日,公子的眼里已经没什么神采了,整个人都是飘的,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风刮走似的。可公子长得那样好看,即使病了,也带着别样的风情。那一夜南楼亮如白昼,整个大堂挤满了人,标价也高得吓人,爹爹的嘴都快合不拢了。最后是刘思勤刘公子标中了公子。可他却没有碰公子,只来公子的房间听他谈了几首曲子便走了。他那时以为公子遇到了良人,真心替他高兴。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公子和刘思勤之间竟然有那么可怕的协议……
现在,便是兑现的时候了……
“靖琪?”
慕遥弹完一首曲子,有些疑惑地看着没有回应的靖琪。
“公子,我刚刚发呆了……”
靖琪挠着脑袋,闷闷地道,他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这样孩子气的动作看来倒有几分可爱。
慕遥心情好了些,温声道,
“我是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靖琪瞪圆眼睛呆了一会儿,才猛地跳到慕遥面前,握着他的手臂激动地道,
“公子你要替我赎身?”
慕遥笑着点下头,
“你年经尚小,人也聪明,不应该困在这种地方。如果你愿意,我……”
“我愿意、我愿意!我当然愿意!”靖琪恨不能把头都点掉。
他只有几岁大的时候就被家人卖进南楼,若不是没得选择,他又怎会甘心呆在这里?而且他年纪也渐渐大了,如果不是慕遥多次护着他,他早被爹爹送去接/客了,哪里还能清清白白地活着?
庆幸之余,他心里亦满满都是感动。
公子已经自顾不暇了,竟还不忘为他着想……
靖琪一时情难自已,如小时候一般跪在慕遥身边,将脑袋放在他腿上,红着脸撒起娇来。
“公子,谢谢你,你是靖琪的恩人。”
慕遥替他梳理散落的头发,忍不住笑道,
“我的腿都要被你压麻了,你就这样报恩的?”
靖琪假装没听到,脑袋在他腿上蹭来蹭去,舒服得直哼哼,
“公子不是一直想养猫吗?猫儿就是这样亲热主人的,公子把靖琪当成小猫好了。”
慕遥扑哧一下笑出来,
“哪儿有这么大的小猫的?一顿不知吃掉多少银子,我可养不起。”
“公子,我吃得不多的,一小碗就够了!”靖琪连忙为自己申辩,生怕慕遥当真不要他。
慕遥把他扶坐起来,认真地问道,
“靖琪为将来打算过吗?”
“嗯!”
靖琪毫不迟疑答道,
“公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要跟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一辈子!”
慕遥不赞同地摇头,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