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悬空,柔光四溢,山中鸟鸣兽啼,寨内寂静默然。www.DU00.COm只是,如此安静美好的夜晚,却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叫喊。
“老子睡不着啊!!”
宋瑞在床上跟烙饼似地翻来覆去,仍旧清醒无比,最后终于放弃地爬起来,推开窗户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吓得睡梦中的吴晖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一边套着衣服,鞋都来不及好好穿上就匆匆忙忙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夜袭吗?”
宋瑞看着一身狼狈的吴晖,颇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什么,你继续睡你的,我就是认床的毛病犯了,不用搭理我,不用搭理我。”
吴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宋瑞本以为他是还未睡醒,却不想,吴晖哈欠一打完,从外面狠狠地拍上了宋瑞打开的窗户,差点没拍到宋瑞脸上:“骑尉大人,更深露重,切莫随意出来吓人!”
听到吴晖房门关上的声音,宋瑞这才再次小心翼翼推开窗户,望着天上的那轮皎月,索性从窗户翻了出去,一个起跃便跳上了屋顶。
说来奇怪,这有枝居比落草居的地势还要高上几分,此时坐于屋顶之上,倒是能大致将全寨收于眼底,宋瑞自言自语道:“下次可以带逸儿来这儿看烟花,视野不错!”随后整个人后仰下去,头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对着月亮便开始走神。
算算日子,离京也一个多月了,不知道沈风逸在宫里是否一切安好,每次的书信,两人都是公事公办,谁也不敢在里面多说一个字的题外话。
平日里要么忙于军营的事物,要么有沈风烨、吴晖二人在一旁插科打诨,有些心情便安稳地待在角落里,不触碰亦不泛滥。而现在,这样一个无人的寂静夜晚,无事可做,无事可想,满脑子里就只剩下了那个远在京城的人。
不知每日的三餐有否按时食用,没胃口时可有人给他一碗碗糕;不知每晚能否安然入睡,午夜惊醒时可有人哄他重新入眠;不知朝廷宫里是否有人给他使绊,心里堵时可有人替他排忧解难……
似乎越想越担心,宋瑞自嘲地苦笑两声,怎的在自己心里还是把他当成当年那个苍白无力的孩子,而忘了他早已是能撑起一个国家的云国国君,更何况,再怎样的担心,也要学着一点一点放手,待得他大婚那日,自己就真的该离开了吧?
“一般,独自赏月,皆是因为思念着某人,只是不知我们尚未成家的宋骑尉,思念的是哪个心上人呢?”
宋瑞侧过头去,便见到学他一般躺在屋顶另一侧的方寒意,只是,同样的动作,自己做出来是一副糙爷们的姿态,方寒意做出来却是说不出的风流俊雅。
宋瑞一眼扫到方寒意手边的酒壶:“那看来,方寨主所思之人,比之宋某更显情深啊,独酌而自苦,对月而相思。”
“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在下所思之人,独占后四。”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静谧,氛围平和,方寒意一反白日里针锋相对的态度,颇有几分老友夜话的味道。
宋瑞仰视上方夜空,细细咀嚼了一番方寒意的话语,苦笑一声:“不知求而不得苦与得而必失,哪个更苦。”低喃的声音散落在午夜的宁静中,方寒意亦只透过风声,听得一丝不甚明了的呓语。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宋瑞换上一副欢快的语调:“我想我现在知道这间屋子为何会叫有枝居了!”
方寒意意兴阑珊地接了一句:“说来听听。”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念君兮君不知。有枝,有枝,心中有枝,枝却不知。想不到,看似洒脱的方寨主,也会为情所困。”
方寒意半侧过脸斜了宋瑞一眼:“我非草木,怎就不能有情?”
宋瑞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支着下颔回望方寒意:“我猜,寨主心中之人,宋某认识。”
方寒意懒懒地看了宋瑞一眼:“宋骑尉,聪明人都是笑而不语,知而不言的。”
宋瑞万分赞同地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所以这么多年,我仍旧是个蠢人。”
慢慢地坐起身来,方寒意从鼻子里嗤出一声响,随后拿起酒壶便往嘴里倒,无视了另一侧的宋瑞。
宋瑞却贱兮兮地凑近几步:“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嘴上没把门的,所以啊,我还是忍不住想奉劝方寨主一句,有些人,当放则放,不然伤人伤己啊。”
方寒意敛袖擦了擦嘴:“道理人人都会说,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宋骑尉,刀没扎在你心上,你自然说得轻巧。”宋瑞不服,还欲再说,方寒意玉带嘲讽抢先道,“莫非,宋骑尉能做到?”
宋瑞一愣,第一反应是以为方寒意知道了些什么,可再细看他的表情,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方寒意纯粹只是为了反驳而反驳,没有任何潜在意义。故而也就放松下来:“能不能做到宋某不知道,只不过,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好的方法便是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