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袭人竟被折磨成这样。这样沧桑又脸色蜡黄的袭人,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的温柔细致,一眼看上去,竟如同一只已经枯败的兰花。再不复往日的灵动和神气。
贾母把沉香木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戳去,“砰砰砰”的几下,就让惊怔在一旁的宝玉回过神来,忙扑到贾母跟前哭道:“老祖宗,老祖宗!”
像是被宝玉的声音给拉回了心神,湘云和袭人也同时回过头去,两人的眼中都迸发出了令人吃惊的神色。湘云一把推开保龄侯夫人的双手,用尽全力扑倒在贾母跟前,哭道:“老太太,求你做主啊!”
袭人一听,也跪在地上,连连地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只说:“求老太太明鉴,袭人只是尽了分内之事!”
贾母被这三人哭得心烦意乱,正要说话时,南安太妃已经狠狠地掷碎了一只杯盏。其中一片破碎的瓷片恰恰就划过了贾宝玉的鬓角,割破了他娇嫩的肌肤,留下一道血痕。
一直在装木头人的王夫人惊呼一声,就要冲过去抱住宝玉,却又被贾母一记瞪视给制止住了。
南安太妃瞥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王夫人,只向贾母道:“老封君,今儿个的事儿,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说道说道!也别叫那些个看热闹的知道了,说出去大家没脸。”说罢,便看向史湘云道:“云丫头,你把眼泪擦了,好生说话。有姨奶奶和姑奶奶在这里,自没人敢欺负了你去。”话音一落,袭人的肩头已经抖了一抖。
湘云便擦了眼泪,抽噎着道:“云儿原在席上多吃了几杯酒,离了席就找不到方向。谁想误打误撞地遇见了爱哥哥,云儿和爱哥哥好些日子没见了,便说一起说会儿子话。相伴就来了怡红院里解酒。谁想……谁想我们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人冲了进来,对着云儿就一阵厮打,云儿挣扎不过……求姨奶奶为我做主啊!”
南安太妃一听,眼里都快冒出了火。再看那袭人,却膝行几步上前道:“太妃娘娘在上,奴婢有话要说!”
史湘云怒斥道:“好个贱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说时,就有粗壮的婆子进来要拉了袭人出去。袭人一面挣扎着,一面扬声喊道:“太妃娘娘,此事并非如此,求太妃娘娘听奴婢——唔——”她还要说什么,却已经被婆子用抹布给堵住了嘴巴。
南安太妃淡淡地垂下眼皮子,贾母对此也不发表意见。同来的保龄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辈分略低,自然也不敢说话。只有北静王太妃看了一眼目露得色的史湘云,淡笑道:“许是那丫头真有什么话要说呢,要我说呢,这事儿既发生在哥儿屋里,自然也该把话说明白的。别没得败坏了姑娘家的清誉,也没错怪了人。”
说着,便让人松开袭人。
袭人此前和湘云一番厮打,已经元气大伤。现下又被两三个婆子拖行数米,挣扎个不停。早没了气力,只是见南安太妃和贾母两人眼中都是滔天的怒意,再看北静王太妃笑意温和,心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忙扯下堵住自己嘴巴的抹布,“太妃娘娘在上,这事儿并非史大姑娘所说。”
“奴婢远远儿地就见宝二爷扶着史大姑娘进了怡红院,心里担心,便j□j而上。到了门口,又怕冲撞了主子,只是正要走时,却因见史大姑娘和宝二爷正在……正在……”
见袭人面露难色,南安太妃冷哼一声,忠靖侯夫人便道:“怎么不说了?正在如何?若说不出,拖出去打死也应该!”
袭人一听,吓得浑身一抖,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奴婢看见史大姑娘和宝二爷正在香嘴!”说罢,已经浑身发抖地伏在地上,再不说话了。
南安太妃哆嗦着手拿过手边的一只茶盏,冷冷的目光就落在了史湘云的脸上。史湘云一听这话,脸上紫涨,又见南安太妃看向自己,脸色有倏然刷白。颤抖着强辩道:“不是的,姨奶奶,不是的!您信我,您信我啊!”
“砰——”
又一只茶盏被南安太妃狠狠地摔在了史湘云的跟前,温热的茶水打湿了湘云的裙摆。不等湘云反应过来,南安太妃已经走到她面前,狠狠地给了史湘云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又响亮又有力,直把湘云的脸都打得偏了过去。
“好一个侯府贵女,做出这种下流狐媚子败坏家风的丑事,竟还恶人先告状!”说着,南安太妃急喘两声,右手抬起又给了湘云一记耳光。“真是要史家蒙羞的混账东西!”
保龄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见南安太妃站立不稳,都忙要过来扶住,却又被南安太妃挥开。
南安太妃瞪着满脸狼狈的史湘云,才又回头对贾母恨声道:“好一个国公府的哥儿,勾着姐儿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倒要上表到皇后娘娘那里讨个说法!”说罢,就要离开。
贾母忙使了个眼色给王夫人,等王夫人拦住了南安太妃,贾母才道:“太妃娘娘别气着,这事儿……我必给个说法给史家。”见南安太妃气愤未平,怒瞪着自己,贾母又道:“史家是我的娘家,我又怎么会舍得云丫头受这样的委屈。太妃只管放心罢。”
话音一落,王夫人已经迅速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