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和北虏一直有粮食和军需物品的贸易往来,和女真人也是一样,用粮食耕牛铁具换女真人的东珠人参和灰鼠皮狐狸皮,卖到京师山西等地,利润就是几番,一年总得好几十万的利益可得,加上几十万亩的土地,这才养的起过万的家丁,需知家丁的装备,武器,日常供养都是由李家来负责,每个家丁都得有自己的庄园土地,家族就算死了他一个,一样能在温饱线以上的生活水平,一定的土地和佃农就必不可少,李家必须给这样的代价,否则人家凭什么在战场卖命?就因为家丁和主将的富贵是绑在一起的,哪怕是大败在前,家丁全部死光,也需得护着主人周全,若是家丁也学营兵败逃,夺了土地佃农浮财,全家就得饿死。
这般养的家丁倒是合用,可是价格实在昂贵无比,以李家之能,现在也就养得几千人,不少家丁已经早就放出去自己谋个上进,恢复本姓后自己再养家丁,辽镇的封建化便是这般来的,兵为将有,将乃私将,兵乃私兵,朝廷的俸禄养不起,当然要兼并土地,谋取暴利。
就算这样,眼前这些银子堆起来的军队将向来自忖家族豪阔的李家兄弟打击的要死,光是一个步兵方阵算算就好几万银子,眼前的纵队方阵可是一眼看不到头,再算那些大炮,骑兵,李家这哥俩心中委实不是滋味。
同样带兵打仗,大家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怪不得辽阳打的北虏魂飞魄散,这边的兵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啊……”
“虽说不能是这般简单,但也确实离了银子不行啊。”
李家兄弟感觉万分唏嘘的时候,几个辎重营又是跟了过来。数不清的大型马车在草原上奔驰的十分爽气,战斗工兵负责解决一些不易通过的地形,大量的马车一路跟着主力过来,此刻望去,简直漫山遍野。
刚刚还觉得开了眼的李家兄弟,此时仿佛是见到一堆堆移动的银山一般。
“开饭了,诸位请随我去用餐。”
时近正午,也到了辽阳镇兵用餐的时间,一阵阵锣声响起,刚刚移动中的纵队分别在原地停住,然后有马车改成的餐车分别奔驰到纵队处,厨子和火兵开始给战兵们打饭,辎重营的辅兵给稍远一些的营伍送饭过去。
这般广阔的天地之间,一下子就变了感觉,肃杀之气一扫而空,饭菜的香气却是弥漫开来。
李如梅呵呵一笑,说道:“这真是新奇景像,走,咱们尝尝他们的饭食。”
辽镇出兵放马,讲究的是骑兵高速机动,甚至“捣巢”时需要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奔驰偷袭,稍有不慎,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在辽镇行军时,若是有人说“吃饭”,怕是李成梁能要他的脑袋,北虏也是没有什么后勤供给,吃干奶酪,喝羊奶马奶,吃生羊肉牛肉,吃的比明军还要糟糕,谁能“吃饭”?
辽阳镇的这般行事,更使两人惊奇,不止是他,那百余李府家丁,眼珠子都是直了。
到得划定的餐车区域,正好也是炮队所在地方,李如柏和李如梅跳下马去,先不去吃饭,却是瞧着那一门门火炮发呆。
辽镇的火器在九边各镇中也是充足的很,大将军二将军盏口炮虎蹲炮,还有那三眼神铳,神机箭,一窝蜂,大小佛郎机铳,火器种类极多,李家兄弟打小也见多了,但辽镇奔袭,至多用三眼铳,还不大好用,稍远一些便是毫无杀伤可言,那大小将军炮,炮身沉重,打的炮子也小,挪动不易,威力也不大,只有大样佛郎机铳,虽然用起来亦不便,也不好调动仰角,但相比大明自己的火器,大佛郎机亦算得神器了。
但在眼前这些青铜火炮面前,一切俱是显的那么苍白无力。
不论青铜所铸炮身,炮架,望山,铳规,还是整车满基数的火炮弹药,眼前的一切,无非还是两个字:银子。
这就是烧的银子,铸要银子,造要银子,用还是要银子。
光是眼前这炮队有四五十门炮,可想而知,一字排开打响起来,那是何等威力?
几百门又如何?
“嗯,如果辽阳步队配合这火炮,我看咱爹想破十几阵难啊……”
“嗯,五六阵急冲可破,然后急速移动离开,或许还能占点便宜……”
眼前的车阵,炮阵,加上严整犀利的步阵,李家兄弟那同等数字辽镇骑兵必胜的信念已经粉碎,现在说是能破五六阵,也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要说破得一二阵就被刺刀和火炮打跑,两个公子是绝计不会承认的。
“两位还是用饭吧。”
辽阳联络官四十余岁,是镇里不多见的中年军官,应是辽阳扎根初起时和张三畏一道效力过来的原卫所军官,当初留任的多是卫所中得用的,这人也果然是一脸的精明强干,因见两个李家公子已经绕了一圈又一圈,他只得打马上来阻止。
这军官是好意,李家两兄弟却是彼此对视一眼,心知自己看的太仔细,可能是犯了忌讳。当下哥俩打个哈哈,也就不坚持再看下去,调转马头,折返回指点的用餐点。
百余骑兵分成几个小队,每个小队由辽阳的两个火兵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