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弟当时是怎么说的?”
看着一街威武雄壮,全副武装的士兵和雄纠纠气昂昂的民兵们,甚至看着那些年近花甲的男子也手持火枪来回巡逻,李植脸都快扭曲了,眼中满是狂热之色,看着羊可立和江东之,李植狞笑一声,慢慢道:“当时弟说,我等在家闲居,数年之后,就无人记得弟等是谁了,当道大佬俱与我等无旧无恩,就算攀附也攀不上,此生唯有这样落拓过下去了。讀蕶蕶尐說網等我等死后,张江陵迟早翻案,到时候我等就是小人之尤,无耻下作,列于史书上用来给江陵对比,不仅这一生无望,将来几十辈子都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来。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嗯。”江东之点头道:“汝培兄说了不起我等做严庄那样的人物,最不济还能今世痛快,当时我等还笑说张惟功和辽阳镇哪能和当了四镇节度使的安禄山比,现在看来,恐怕张惟功比安禄山要强的多了。”
“没错。”羊可立两眼一直不停的看着街上的情景,似乎仍然没有从极度震惊中恢复出来,但他还是接口道:“自上古之后,没听说过谁敢于授武于百姓,唐宋之时,百姓是否能带弓箭,是否能用弩,俱有争议,本朝则严禁民间用弩,用火器,严禁家中藏甲胄,违者视同造反,今日看辽阳,尚武之风,恐怕自先秦之后,辽阳当属第一了。”
“嗯。”李植沉声道:“当日我说要做严庄一类人物,是看出张惟功久镇辽阳,有类唐时节度使经营一方之志,最要紧的是他和本朝的一般总兵不同,自己有诺大财力,是以不会受制于朝廷。练兵得法,财力充裕,这是当时我对他的看法。而所谓严庄之事,当时只是随意一说,毕竟严庄给安禄山当军师时,安禄山已经是四镇节度,而且麾下兵马多半是胡骑,只认主帅不认唐皇,但现在看来,张总兵竟是远在安禄山之上了。”
“这话又怎么说?”
“禄山以四镇随意取用财力,驱使胡人为祸,而张平虏是以自家经营财力养兵练兵,以汉人征伐漠北,立下不世赫赫之功,就算将来有什么举动,也是堂堂正正,是以两者是截然不同,相差甚远。”
三人越说越觉得兴奋,越是感觉这一次辽阳之行来对了。
只是一时不知道去哪儿好,南丁字街往北去方圆几里内就是商会和中军部总兵衙门分巡分守道衙门所在地,因为与商会邻近,所以动员出来的休假镇兵和里民民兵也是极多,密密麻麻的塞的满街走是,虽然纪律很好,不过李植几个到底是书生出身的官员,看到满街的火枪和刺刀,感慨赞叹之余,也是颇多压力。
“我等去大学堂好了。”李植想了想,下决心道:“李卓吾在那里讲学,徐渭,袁了凡等辈也常去,还有一些积年硕儒,包括辽阳原本的几个学官在内,俱在大学堂内,我等去了,也可相机行事,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进而入仕,退而讲学,这三人到辽阳来当然是找机会来了。辽阳镇的各司局制度他们也粗浅的了解过,按说以他们四品京堂的官职经历,在辽阳任个司官是绰绰有余,但从辽南到辽阳一路走过来,知道各司的职掌内容后,三人的信心也是不足了。辽阳各司,太过专业,光是在路边看的税务分局的征税条例和税率计算办法自己就头晕了,事涉数学,最少得有初等数学的学历才看的明白,他们三人自小背诵的是四书五经,打磨的是八股制艺,何尝学过一天的数学?连辽阳的小学生都能看明白的东西,他们却是丝毫不懂。
除了税务司,财务司,将作司,民政司,中军部下属这些各司,包括训练司,军需司,参谋司,哪一司不是专门学问,李植等人原本十分自负于自己的本事学问,到了辽阳初初了解之后,心情立刻转为十分沮丧。
连李贽和徐渭这样的前辈名家也就是在辽阳讲学,自己想一下子做司正,立刻进入辽阳体系之中,那真是白日做梦。
不过机会也是有,李植认为自己三人名声其实不在李贽等人之下,而李贽等人都是中年之后就绝步仕途,不是功名里人,别人看他们也就是儒学宗师和鬼才名家,而不会视为政治人物……这就是两者最大的差别。
“先讲学,再慢慢效力,总有机会。”李植断然道:“我等先往大学堂去!”
大学堂和辽阳其余的学校也不同,其余的学校,比如工商学院专门培养财务和税务及各商行需要的人才,还有海事学院,专门培养船长大副一类的船上指挥官,医学院,就是培养医生,另外将作学院偏重于高等工匠的培养,一般只有新移民和贫困家庭才会叫子弟直接上这种学校,毕竟上了学还以做工为目标的,感觉是不那么好便是了。武学院当然是以培养镇军的军官为目标,而且到目前为止,成绩菲然。
大学堂就是以讲儒学为主,另外兼收并蓄,包括自然科学,农学,数学,几何学,物理学,纯粹的哲学理论,当时西方大学的一些专门学科,辽阳大学堂几乎也都能找得着身影。
当然,在有意或无意的推动努力之下,辽阳大学堂目前还是以讲儒学为主,能进入大学堂学习的最少要在辽阳考中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