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件事,是辽阳近期的最大的事情了,另外各部门的日常事务也是孙承宗在处理,平时有张用诚和宋尧愈等人一并处理,分门别类,倒也不算太累,这一阵子,可是把孙承宗累的够呛。讀蕶蕶尐說網
还好往前方的后勤工作仍然是军需司和张用诚直管,孙承宗只需要在后方配合就行了,否则的话,他可真是有顶不住的感觉。
“大人,真的叫他们去盘查我们的银库?”
一个中军部的吏员,满脸愤然的看着孙承宗,在他看来,孙大人太软弱了。
这么多兵马在,锦衣卫又怎样,辽阳镇何必怕他们?
“就是,现在查库,将来真要抓我们大人怎么办?”
“敢抓我们大人?”一个吏员冷笑道:“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我也是,没有大人,我一家早就饿死了,用我这一条命来还,也是值当。”
“我已经和家里人都打过招呼了,我这条命肯定是要还给大人的,谁要抓大人,我一定一命换一命。”
一时间,在场的人群情激愤,那些看守总兵衙门的卫兵都是眼神阴冷,刚刚锦衣卫甚至突入到后院,虽然夫人们已经离开,但对卫兵们来说,仍然是不折不扣的耻辱。
“你们吵什么,”孙承宗这才醒悟过来,对着众人拂袖道:“还不赶紧散去做事!”
众人都是怏怏离开,孙承宗见状,想了一下,对众人又道:“你们慌什么,这些锦衣卫在大人和我们眼里不过是爬虫一般的东西,之所以先让他们一步,只是大人要引而不发,后发制人,这一点都想不明白,在这里乱个什么劲。”
具体的细节孙承宗没有多说,但“引而不发”和“后发制人”这两个成语,众人的水平倒是肯定听的懂,当下均是眉宇一展,这几天来的闷气,好歹是散去了一些。
待众人散开时,徐光启正好赶了过来,听说这里发生的事,对准孙承宗笑道:“恺阳你这一招可是够狠的,银库一开一进,进去容易,想出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孙承宗微笑道:“阴谋诡计只是小道,不过,我听说这些锦衣卫已经想拿盐引出去摊派了,或是拿宝钞到市面上明抢,与其叫他们搅和了辽阳,不如先想办法把他们拘束起来。”
徐光启听了,微一摇头,笑道:“这真是君子可欺之以方,恺阳兄,这件事你再仔细想想。”
“这是何意?”
“以兄之大才,一定想的出来,弟还有要紧的事,先告辞了。”
徐光启不肯明说,拱了拱手,先行离去。
他在屯田司做的风生水起,而且又十分年轻,前年取了家人来辽阳,又在辽阳成了亲,已经是扎下根来,官职也是保举的卫所经历七品杂职,不过徐光启很多时候都是穿着平民服饰,秀才的装饰都很少穿着了,甚至有时候穿着的是辽阳的军服,只是不加军衔勋略,显示与真正的军人不同的地方,身为屯田司的主管,他也是民兵组织的一员,穿着军服,倒也是说的过去。
今日徐光启穿着的是一件玉色夹棉长衫,下过雪的初冬天气,穿的利利落落的,人也显的年轻干练,说完了话,拔腿就走,根本不给孙承宗继续问下去的时间。
“这个家伙!”
孙承宗和徐光启搭过伙计,知道这徐老弟有江南人的脾气,聪明是聪明,总还多带着点小精明的气息在身上,说话也不肯直说,不过既然徐光启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在,这不碍事,自己多想一想总能想出来。
他的办事地方离这大堂附近不过一箭之地,是总兵大堂左侧的一处二十几间高大的厢房,说是厢房,和总兵大堂几乎要持平了,盖的十分有气派,内部的装饰也很好,用的器具,地上铺设的木板,都显的十分干净整洁,而且,十分大气,在孙承宗即将步入自己的公事房的一瞬那,他终于想明白了。
“这个徐子先,狡猾!”
徐光启确实狡猾,他的话里已经有强烈的提醒意味,但不肯明说,叫孙承宗自己想明白了,这样反而更容易想的通透,免得直接开口,孙承宗如果没有想的通透的话,直接拒绝了,反而就不好再劝了。
“来人。”
想明白徐光启的意思后,孙承宗也不会坚持已见。他有这么一条好处,自己的脸面固然重要,但公事更重要。
一个中军部的吏员闻声而至,躬身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将这手扎带到财务司的银库,拿给库大使看。”
“是,属下立刻去办。”
中军部的吏部都是精心挑出来的干练人才,拿了孙承宗匆忙写出来的手扎,牵了匹扣在堂外的杂马,翻身上马,打马而去,不一会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孙承宗这才松了口气,刚刚的这件事,自己确实是做的太君子了一些,不是徐光启提醒,险些把一件大好事给办砸了。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又坐在自己的桌前,看着眼前如山一般的公文文书,吁了口气,提起笔来,开始一宗一宗的批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