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惟功在自己书房之中与宋尧愈和张用诚密谈。讀蕶蕶尐說網
“元辅到底见识比旁人高明一些,但这一次的危险之处,他没有看出来。”
宋尧愈最近参赞机务越来越多,眼光也是越来越高明。
昨天就知道了北虏进犯的详细情形,然后众人会议,一致觉得,攻广宁应该是这些奴酋的试探行为,真正的目标绝不是驻有巡抚和总兵,而且城高险峻,还有大批精锐的李家骑兵的广宁城。
没有几次野战胜利,不曾伤到辽镇兵马筋骨,上来就啃广宁,就真的不怕崩了牙齿?
这些奴酋,也就是所谓的部落的小王子和台吉们当然没这么蠢,敌人要是真的蠢,能几次破边而入,将大明京师都围过几回?从鞑靼的小王子再到俺答汗,还有这黄台吉和昆都,还有泰宁部,朵颜部,当然最厉害的是插汉部,哪一个部落是省油的灯?这一次他们动员这么大,绝不可能是硬碰硬的去打广宁,而是另有所图。
惟功有这种判断,却不会在朝堂廷议中说出,他当然也对万历有奏疏,说的就是与张居正相同的话,又不担风险,还能凸显自己对辽事和蒙古事务的了解程度。
真正的判断,他已经知道藏在心中,不对任何人说出。
甚至,他已经会根据很多蛛丝马迹来判断朝局走向,判定何方势力在针对自己。
这一次的调入宁远一事,他感觉兵部尚书张学颜在针对自己,只是现在情况不明,还需要更多的佐证。
经过很多事后,惟功自己可能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越来越深沉了。
“国峰,立刻严令广宁店的夜不书局,就是那个王茂材和李青,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哪怕是有重大死伤,也要摸清楚这些虏酋到底是想干什么。”
“嗯,属下立刻就去布置!”
交代完毕之后,惟功又询问了张用诚舍人营的搬离准备情形,最后才上床休息。
等他歪在床上看了几十页兵书之后,已经是三更过后,然而等他睡三个时辰后,天色未明之时就又起床,闻鸡起舞,苦练不缀。
日经月累,从不断绝。
“扑!”
待惟功吹灭烛火,屋中只余月光,在屋角和院落之中,罗二虎等人顶盔束甲,按着腰刀,来回的巡视着。
这个小小院落,平时以兵法部勒,月光之下,侍卫们都是如钉子一般站的笔直。李青已经被外放出去,每个人都在努力表现自己,渴求也有被外放的机会。
男儿丈夫,又在青年之时,谁不愿建功立业呢。
……
一晃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朝廷的主要精力用在三件事上。
一件是更大力度的推行一条鞭法,张居正将这件事视为自己一生最大的功业,他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上头。
无奈就算有考成法,一条鞭法仍然在各地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阻力,特别是江南一带,对张居正已经到了异常仇视的地步。
度田,条鞭法,免优免,严驿传,这些政策如同绞索一样,将那些养尊处优,不停的吸食百姓膏血的官员士绅们逼的快无路可退了。
不管困难有多大,张居正都在不停的逼迫各地的官员,将这几件最要紧的事务落实下去。
在他的催逼之下,各地的政务都不敢停滞,估计万历九年又会是收入丰裕的一年,太仓的存银,仍然将大量增加。
与之相关的就是清理京畿一带的勋贵庄田,隐田之事,这件事也是闹的沸沸扬扬,不少勋戚品官之家受到了波折牵连,张居正铁面无私,虽然他的内援冯保失势了,但多年积威犹存,没有人敢于挑战他的权威,种种限制勋贵和官员的措施,还是被坚定不疑的贯彻了下去。
最要紧的,当然是十万奴骑逼迫攻打广宁之事。
开初消息传来时,朝野都十分紧张,但事情果然是如张居正和张惟功所预料的那样,李成梁在虏骑迫近时果断率精骑主动出击,几千精锐骑兵突入虏骑阵中,如同锐刀切肉那样将敌阵切开,北虏似乎没有良好的组织,被李家骑兵打的溃不成军,在付出数千人的死伤之后,十万虏骑被迫后撤,一场声势浩大的进攻,就这样被李成梁轻松挡住,广宁城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而李成梁又立大功,斩首四百余级,近五百级之多。
国朝战功,首重就是北虏首级,大明向来就是以首级计功,而北虏之首级又是第一等,几十年后,东虏兴起,东虏的首级才变为第一等,北虏变第二等。
去年万历八年时,四川总兵等南方明将拔了几百个生苗寨子,最大的一仗斩首一万六千级,要是以北虏的首级计功,刘吉等南方明将早就够封侯爵了。
广宁围解,朝野间都是松了口气,二月中旬时,兵部给张惟功正式移镇,并且允许携带舍人营中自愿的部属为移镇部属的公文,还有辽镇练兵总兵的印信,公文,旗牌等等,都是送到了惟功手中。
“这个张惟功是怎么回事,开始兴冲冲的说要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