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来他心意已定了。讀蕶蕶尐說網”
万历抚着自己下巴,他拼命蓄须,胡须却总是长不长,其实他是肤色白净,瓜子脸型,如果不是发福的话,也算是翩翩美男子,大明皇室经过这么多代优良基因的注入,从长相来说肯定都不差了,只是身为帝王,长的越象小白脸就越没自信,万历恨不得自己长的丑些,所谓天生奇诡,也就是长的奇形怪状才好。
皇帝在自言自语,乾清宫伺候的太监们很知趣的没有出声,经过孙海和客用的教训,近期之内,这些太监都会很老实。
“传旨给张诚,令他到英国公府,询问张惟功,愿意出镇哪个镇。”
万历脸上神情颇为无奈,其实内心也是一片轻松。
这一次事件风波,各方都受损,万历是帝王尊严和自信心受挫,太后则是威望大跌,冯保失去了不少权力,潞王不仅储位无望,还失了太后的宠爱,张居正也被外朝诟病,同时在万历心里埋了一根刺,将来也要倒霉,真正得益的只有张惟功一个人,展现实力和忠心,当然还有才干,京中官场到现在还在流传那句君臣大义早定,中外之口难防的话,不少人引为惊警金句,甚至写下来挂在书房里,一个武夫被这样认可,国朝开国以来还是头一回。
还好惟功十分知机识趣,当日率部宿卫在皇城外,就是在街头露宿,连他这个主将都一样。
第二天清早不少百姓推门看到,被感动者大有人在,甚至很少动感情的官员都从家中烧了热茶汤送出来,说是给军爷们暖暖身子。
公道自在人心,舍人营这一次行事霸道,但凭着这样恭谨小心的态度,使京中上下舆论都无话可说,张惟功本人则更知好歹进退,第三日收兵回营后,先上了自请外放的折本,然后一直到现在快过年了,这些天就一直在英国公府呆着,诸事不理,任何人也不见,不论是东厂的番子还是锦衣卫的旗校都不曾见他外出过,平时也就是顺字行的掌柜伙计们进出,舍人营的将领都不曾被放入府中。
这样低调谦恭,万历对惟功的忠诚和知道进退更是满意,他已经决定,就在九边择一强镇给惟功去镇守,惟功的强悍武力放在京城叫人不安,但放在九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九边之中,马芳马帅已经退了下来,现在的大同总兵是换了麻贵,朝野之间有西麻北李之称,麻贵也是出身西北将门,年富力强,但万历对他不大了解,也不是由他提拔上来,先天就不信任。
戚继光是张居正的人,能力强,本事高明,练兵为国朝第一人,能文能武,脾气是对文官高傲,对军士严加管束,对张居正十分奉迎,对南方系将领十分照顾,对地方兴办的实务都很成功,这样的将帅,先天就叫为君王者感觉警惕。
万历对李成梁有一种良好的印象,尽管李成梁打仗基本上靠家丁,已经将辽东经营的如独立王国一般,而且桀骜不驯,不管是督、抚、兵备道,监司,只要犯了李成梁就会被赶走,辽东的文官是山东按察分司派去的兵备道和分巡道,在上只有巡抚,不设州府县官,因为辽东设置之初,只有二十五卫一百八十余千户所,并无府县,沿习至今,虽生口日繁,只加设巡抚按察分司等诸官,协助卫所处理民政事务,却并没有如内地一般,改设州县府道等各衙门。
九边诸帅,现在最出色的就是麻贵和李成梁,戚继光这三人,万历打算在九边掺沙子,将惟功这个自己人放出去,既然京营一时动不得,走迂回路线也是可行的,十年之后,最少自己手中有真正信的过的一镇总兵,到时再将威信已立,地方势力也巩固的惟功再调入朝中,震慑群臣,执掌京营,自是水到渠成。
万历眼中闪烁寒光,经此一事后,他的帝王心术更成熟一些,也更冷漠无情的多了。惟功虽在此次立下保驾的大功,但他没有打算私下召对慰问,当然,惟功临行时,他会亲自送行,赐给物品,但这一切只是从实用和功利出发,不象几年前,他与惟功相处时,还有一种少年好友嬉笑玩乐的感觉。
一切,都已经变的大为不同了!
……
“少国公太客气了,咱家只是皇上身边的一条老狗,哪里当的起少国公这么降阶远迎。”
张诚接到万历旨意后不敢怠慢,带着自己的家臣太监,一行二十余人,坐着四人抬的轿子,赶往英国公府。
做到司礼太监这一级别,皇城外有宅子,自己还有法定的侍从太监,从宫中开支月钱和粮食,至于占役的京营兵士,更不在话下。
张诚又是喜欢讲排场的,一听是他来,惟功赶紧迎了出来。
人未至,声先至,现在的司礼诸太监中,张诚算是最高调了。
“公公说的什么话来。”惟功拉着张诚的手,笑道:“平日请也请不来的,前两年咱们还常见面,现在真的生份了。”
张诚眯着眼笑道:“少国公对咱们这些人从来都这么亲热,真是没二话可说。”
“公公此来必有要事,是不是要传旨?”
“皇爷口谕,着咱家来问少国公,是要挑哪一个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