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我绷得紧紧的全身松弛下来,朝着来人高声喊道:“田前辈发了话,自然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来人是个又高又壮的黑胖子,一把大菜刀般的单刀斜背在身后,嘴里叼着一根手工包裹的眼,踏着雪,缓步走来,却正是天下十大之中的北疆王田师。
我与这北疆王有过并肩作战的情谊,而他的远方侄子张励耘也曾在我麾下做过事,双方的关系倒也不错,自然没有什么可以防备的,听到了我的大声招呼,那黑胖子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惊喜,快步走到篝火跟前来,一把将我给搂住,豪爽地大笑道:“陈小兄弟,我刚才也就是闻到了那烤肉的香味,循味而来,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你,真的是这大雪天里面唯一让人惊喜的事情啊……来,抽烟!”
这话儿刚刚说完,他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根卷烟塞我嘴里,然后打了一个响指,便给我点了上来。
北疆王这卷烟是自己卷的——用二指宽,两寸多长的烟纸,卷上一小撮烟粒,用口水封住即可。这玩意叫做莫合烟,最早是从苏联带回来的,俄语叫做“玛合勒嘎”,一种由黄花烟草的茎和叶碾碎后掺和晾晒而成烟草,里面的烟叶呈颗粒状、较为粗糙,抽起来的时候后劲挺大,风味十分独特,我抽了两口,给这烟劲儿呛得接连咳嗽了好几下,旁边的小白狐儿不满意了,噘着嘴巴说道:“吸烟有害健康,不准带坏他……”
北疆王是个向来豪爽、粗糙的西北大汉,刚才见到我太高兴了,倒是忽略了旁边的小白狐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问我说道:“这位是……弟妹?”
这一句话儿将小白狐儿可给逗笑了,金黄的篝火将她勾勒得颇为娇艳,我苦笑着对这大大咧咧的黑胖子说道:“田前辈,还记得当日我们在九曲黄河石林那儿的时候,跟着我的那个小女孩儿嘤嘤么,就是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已经长大了呢!”
“哦?”北疆王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袋,如释重负地说道:“我说嘛,难怪看这妹儿长得这么眼熟,原来是当初的那个小拖油瓶啊,都说女大十八变,当年的小乖乖,一下子就长成了这副勾魂儿模样,时间真的是把杀猪刀啊,哈哈……”
北疆王说话惯来的豪爽,我与他相邀坐在了篝火旁边,他便从身后的背包那儿拿出了一个小羊皮袋子,递给了小白狐儿,热情地说道:“好,我不带坏他,这是蒙古牧民珍藏的马奶酒,你尝一尝?驱寒保暖的……”
尹悦这些天已然被萧大炮培养成了一个小酒鬼,一听到有酒,立刻就眯起了眼睛来,接过来,毫不在意地拔开酒塞,闻了闻,皱着眉头说道:“有点酸,是不是坏了?”
北疆王十分不悦地接过来,倒了一口在嘴里,砸巴了一下,然后享受地说道:“嗯,味似融甘露,香疑酿醴泉,这酒是人家牧民为了谢我斩杀群狼,给我备下最好的酒,口感圆润、滑腻、酸甜、奶味芬芳,而且这酒性温,驱寒、活血、舒筋、健胃,好处多着呢,你不懂得享受,可别瞎说啊?”
小白狐儿一把抢过来,学着他喝了一口,不屑地说道:“温吞吞的酒,跟个娘们儿一样,有啥好喝的?”
她这话儿将北疆王这西北汉子惹火了,从背包里面掏了一圈,摸出了另外一个牛皮囊子来,扔给小白狐儿说道:“嘿呀,你这个小女孩子,口挺重的啊,我这里有五粮液原浆,上次一个朋友从西川寄过来的,一直不舍得喝,泡了点小玩意,你若是敢喝,我老田就算是服你了。”
小白狐儿这些日子以来酒量见长,毫不在乎地一拍胸口,打开了酒塞就灌了一口,结果将她给呛得面脸通红,连那牛皮囊子都差点洒落在地,北疆王一把接过来,埋怨道:“这里面可跑着一百斤黄河鲤鱼精的鱼胆,自有一股龙气,珍贵得很呢,你若是洒了,老田我可得跟你拼命!”
小白狐儿脸上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红布,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半天才理顺那打结的舌头,气呼呼地埋怨道:“你这哪是酒,根本就是一团火来着!”
瞧见这小妮子服了软,那在天下间都赫赫有名的北疆王就像个大男孩一般地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这龙胆五粮原液,酒精度数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这样的天气抿上一口,保管你感受不到冷,不过寻常人若是喝了一口,一整天都不爽利,哈哈……”
这两人斗嘴的时候,我已然将那头烤狼用刀子给切下了许多又香又嫩的烤肉来,放到两人跟前的盘子上,北疆王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龙胆酒,然后趁着这热乎劲儿,嚼裹了两下,拍手大赞道:“小陈,你这狼肉烤得不错,肥而不腻,脆而不焦,叫起来满口留香,而且还有油脂于唇间萦绕——这味道,真的是妙极了!”
北疆王是个非常有生活品质追求的人,喜欢的东西,爱得要死,说了两句,又引经据典,谈到了什么《本草纲目》,跟我说起这狼肉补五脏,御风寒,暖肠胃,壮阳填髓,此时此刻吃来,最合时宜。
北疆王是个十分自来熟的人,还没有等我开问,便就着烈酒和烤饼,吃掉了大半分量的狼肉,直到这时,他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