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的遗物并不多,除了几件总局发的中山装工作服之外,东西都少得可怜。作为特勤一组的副组长,努尔无论是福利待遇,还是任务补助,都还算是十分可观的,只可惜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寄钱回山,补贴家用,反而显得自己颇为贫寒,所以几乎不用太多的整理,便已然结束。
我带着努尔的遗物和慰问金返回了麻栗山,一路风尘,连龙家岭都没有进,便直接进了位于大山之中的西熊苗寨里。
努尔是个孤儿,从小被蛇婆婆抚养长大,我来到西熊苗寨,自然是找蛇婆婆,然而当我来到后寨最有名的蛇屋之时,却被告知蛇婆婆出外面游历去了。这情形让我感到诧异,要晓得蛇婆婆的身体并不是很好,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卧病在床,并不怎么与世人见面,就连我,也没有见过两面,如此深居简出的蛇婆婆,突然出外面去游历去了,而且还不知道何时回来,着实有些奇怪。
不过告知我的,却是蛇婆婆新收不久的小徒弟康妮,我曾经听努尔说起过这个女孩儿,说是他师父晚年寂寞所收的关门弟子,机灵懂事,比他可人疼。
康妮所说的话语,我不得不信,当下也是将努尔牺牲的消息告诉了她,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女孩被这消息给吓到了,不断地摇头,说不可能,要不是旁边有苗寨的族长跟着,说不得就将我给轰出去了。蛇婆婆这边就只有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我也没有办法,与西熊苗寨的族长和几个老人交代此事之后,给努尔在后山立了一个衣冠冢,然后给蛇婆婆留了一封信,将鲁东一战的经过给她仔细讲明,做完了法事之后,我留了点钱给康妮,然后离开。
离开西熊苗寨,我返回了龙家岭的家中,多年未曾归家,父母身体还算安好,而我姐姐姐夫日子过得也不错,他们生了一儿一女,都已经十来岁了,见到我这个舅舅显得很陌生,老大还好,在我姐姐的逼迫下怯怯地叫了一声“舅舅”,而小的那个,则躲在我姐姐身后,不管怎么说,都没有露出头来。
我给两个小孩儿摸过筋骨,发现都没有什么资质,即便是将他们给送到茅山之上去修行,终身恐怕也未能触摸炁场奥义,便也就让他们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这也未免不是一种幸福。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虽说家里心灵的港湾,但是除了父母和姐姐,离家多年的我对于龙家岭的一切都感觉到是那么的陌生,儿时的玩伴此刻都已经结婚生子了,沉重的生活压力让他们显得格外苍老,与我见面的时候,过分的谨慎和恭谨也让我十分难受——当年的龙根子听说南下打工去了,他婆娘骄傲地告诉我,说她男人在建筑工地里面做活,一个月能够那一千多,这可不比公家人少;王狗子则在家,他在外面干活摔断了腿,行走不便,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至于罗大屌一家,听说已经搬出麻栗山去了,撵山狗上次回来吃酒,说他现在住在赣西鹰潭,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几多爽呢。阵以围扛。
说起来,罗大屌可是龙家岭第一号出息人物,反而是早已进入公门之中的我,因为太过于低调,而且很少归家,反倒是没有他那么有名声。
我在麻栗山待了三天,除了陪伴父母之后,便在房间里面推算神池大六壬,这才晓得李道子以及小颜师妹家里的那只大鹦鹉,反复对我说过的大劫,便是应在了此次黄河入海口的河边之战中,尽管我并没有受到大多的伤害,但是跟我最亲近的一群人里,则大部分都已经被我所波及,特别是与我情同手足的努尔,他更是受到了无妄之灾,明明处身于相对来说最为安全的阵中,却反而离奇失踪了去。
说起来,这些都是被我所波及的无妄之灾。
我并没有在龙家岭待多久,这个魂牵梦萦的家乡除了我的父母亲人之外,已经再没有我所留恋的东西了,第四日我前往五姑娘山的神仙府中故地重游之后,决定不再留在这里,而是前往茅山。
我去茅山,除了心中太过于乏累和迷惘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将张大明白的遗物送回。此番回山,我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徒步从龙家岭出发,一路经过了长沙、南昌、池州、宣城等等城市,足足走了一个多星期,方才到达了茅山门中。这一路走来,我的心中充满了无数负面的情绪,不过瞧见沿途的风景以及人情风物,又似乎能够让悲恸的心灵得以洗涤,不知不觉,茅山便在了眼前。
进了山门,重回茅山,宗门之内依旧还是一片仙山宁静之色,符钧得到消息赶来迎我,在得知我的目的之后,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样,低声说道:“张巍可是茅师叔最为得意的弟子,当作儿子一般,他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可不知道会如何难过呢……”
茅山与世隔绝,寻常事少有听闻,茅同真师叔不晓得张大明白之死,也属正常,不过凡事终须面对,我让符钧给我带路,一路来到茅师叔的火云殿中。
茅师叔在殿中修行,当得知了我的来意之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却陡然变得无比的锐利起来。
我讲述起了当地的情形,他便在旁边一直默默地听着,等我讲完之后,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