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光四暗,到处黑乎乎一片,即便是我具有一定的夜视能力,看得也十分模糊,当下从旁边一人的手中夺过了把手电筒,朝着地上一照,却瞧见这牛粪嘎痂闪烁着怪异光芒,低头仔细看,却见万头攒动,密密麻麻,分不出单个儿,接着这玩意开始慢慢膨胀,就好像菊花朵朵绽放起来。
蚂蚱,幼蝗!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之中,接着我听到四周陆续有人开始大声叫了起来,接着脚下这团膨胀如包菜花朵儿大的玩意啪嗒一下炸开,千万只幼蝗四散飞溅,我下意识地用脚去碾,然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些幼蝗便已然具备了跳跃的能力,它们四处跳着、爬着,朝着身边任何的物体攀了上去,我的鞋子、裤子乃至腰部以上的衣服都溅满了这种幼小的蝗虫,密密麻麻。
出外行动,一般我们都穿着或者灰色或者黑色的中山装,不过时值秋老虎的季节,倒也并不算厚,隔着这单薄的布料,这些小东西的小爪子紧紧勾住了,即便没有太多的触感,我也感觉到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接着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面也开始痒了,下意识地去拍了一巴掌。
初生的幼蝗又软又嫩,触之极破,我的胳膊和手掌上麦呢都是黏糊糊的,举手来看,上面全部都是幼蝗的尸体,而鼻尖则闻到了一股老陈醋一般酸溜溜的臭味。
我顾不得理会脚下这成千上万的幼蝗,开始在这片黑土地上面快步奔走,急急跑到了黄河故道的边上而去,却见到仿佛约好了的一般,这黑土地上东一簇西一簇,到处都是如菜花、如荷叶、如牛粪的幼蝗团儿从结着盐嘎渣的黑土地里凸出来,时时都有嘭嘭的爆炸声,幼蝗四溅,低矮的芦苇上、黑瘦的野草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幼蝗在爬动。
我在滩涂地上快速飞奔着,结果眼中无数的幼蝗团块从地下缓缓生出来,而这些团块炸开之后,又是无数的幼蝗遍布土地,整整一片滩涂地都给这样的场景给布满了,让人心中恐惧,忍不住大声叫出声来。
我是特勤一组的头儿,自然不能像旁人一般惊慌,当下也是飞身掠到了努尔身边来,却见他竟然顾不上心中的恶心,伸手抓起了一大团的幼蝗团块,这玩意肉乎乎的,沉甸甸,有些坠手,当我冲到了他的身边时,却看到他正呆呆地打量着手上那上百只的幼蝗尸体,以及受伤了幼蝗,有几十只仓惶逃命,竟然蹦到了他的脸上去,不断蠕蠕爬动,接着又有一部分从他的衣领爬到了胸膛里去。
我不知道努尔中了什么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问道:“努尔,怎么回事,这是蝗灾要爆发了么?”
努尔被我叫醒,脸色一肃,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法,体内劲气朝着外面喷涌而出,陡然一阵,附着于他表面上的所有幼蝗都纷纷落下,不再粘连,而他的脸上则露出了苦笑,说道:“来不及了,这里估计并不是蝗虫最早爆发的区域,而我们最后的目的地大汶流海堡才是那母蝗藏身之所,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这般说起,我便晓得这野鸭岛先前所展现出来那死一样的寂静,恐怕也是被这种凝重的抑郁给笼罩着,方才会如此,而当被认为并不是主要爆发区域的野鸭岛此刻也是这般景象,只怕第三个地点那儿,已然危在旦夕了,只不过,为何没有一点儿消息得以传来呢?
我和努尔在这儿肃立,而这时张励耘则急匆匆地赶到了我们跟前,此刻的他脸上尽是幼蝗蠕动,也来不及去抹一下,焦急地朝我问道:“老大,整片滩涂地,到处都是幼蝗,密密麻麻,不知道有成千上万过亿只,而且这些幼蝗明显比一般的蝗虫生长得迅速,具有强悍的生存能力,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当下也是结了一个手印,将魔威从身体里面逼发出来,当即在我们这个小范围内形成了一个隔绝区,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停止住了,而无数的幼蝗则拼了命地往外逃开去。
将场面镇住了之后,我这才对他吩咐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范围具体有多广,也不晓得哪里会是重灾区,当下的紧要之事就是疏散群众,不让这次蝗灾再危及到当地人民的生命安全,至于别的,那都是其次,人在,一切都好。等到早上来不及了,你现在立刻联络市局的谢局长,将我们这边的情况告诉他,并且通知所有应急部门,立刻备战!”
张励耘当即便拿出了电话来拨打,而我则将众人给召集到一起来,虽说这些细小如蚂蚁一般的蝗虫并不会对人的性命有多大的危害,但是既然有前车之鉴,那么我们就得谨慎小心一点,不要留下任何的破绽。
然而当人刚刚聚拢过来的时候,张励耘却朝着我痛苦地喊道:“老大,电话打不通,这一带都没有信号!”
我回头,看向了野鸭岛远处暗淡的民居,那儿有野鸭岛上面的基础设施,必然也有有线电话,我想了一下,对这努尔说道:“这样吧,我们先过河,去大汶流海堡那边查看具体的情况,你带人过岛上去找电话,联络市局,并且协助当地部门的人员进行灭蝗自救工作。”
我们现在的问题十分严重,倘若不能将蝗灾爆发初期的第一手资料给掌握清楚,只怕等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