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一惊,猛然转身看向武柲,说道:“我儿不必多礼,坐下说话便是。”
武柲也不客气,他估计今日恐怕就契丹之事商议很久,于是便谢过,然后坐在了早已准备好的圈椅之中,等候女皇问话。
片刻,女皇咬牙切齿地说道:“孙万斩此番破我二十万大军,致使契丹气焰嚣张。如今天策府已经建成,我儿应及早到河北平叛,一举消灭契丹,让河北安宁,还我大周百姓和平。铸造我皇家威严。”
李尽忠和孙万荣造反不久,便被女皇下诏改了名字,一个叫李尽灭,一个叫孙万斩。但这只不过是女人家的无助后的秉性而已,对于二人也伤不到一丝一毫。
武柲心中轻叹,也并没有立刻接话,他顿了顿,面容严肃,而后缓缓说道:“母皇,兵从何出?”
“这……”女皇顿时一愣,她这才想到,二十万大军刚刚被灭,这兵从何出呢?
一时间,女皇心中千思百转,顿时,便有一种愤怒憋在心里而不能发泄的感觉,她竟然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这就是所谓的窝火?
即使是当年还是才人,到后来的宸妃,皇后,也没有此刻的这种感觉。她一向都是成竹在胸,手握生杀权柄,根本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
但今日,在她老迈,精力不济之时,契丹叛乱,久久不能平定,而究其原因。还是自己遣将非人,致使好不容易凑齐的二十万大军彻底葬送在了河北。此刻,她心中后悔莫及。但脸上依旧非常平静。
大殿内,竟然有了短暂的沉默。
女皇在想着这兵从何出?而武柲则想着,通过这件事情他牺牲了一员干将,若不能得到应有的补偿,那么方子然的死也就毫无意义,至于那二十万军中的武柲秘密军团,早在城破时。便已经撤出了城外,此时他虽不知道在何处休整。但可以肯定的是安全无恙。
当然对于方子然的死,武柲的内心是沉痛的,命令虽不是他直接下达,但颜如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便代表了武柲。武柲又不能惩处颜如玉,因为情报人员若不在规定时间内执行任务,或在执行任务时有任何犹豫,则视为背叛。处死方子然属于正常手续,任何人也不能例外。为此武柲便以方子然之事,警告诸州情报人员,应以方子然为戒。与此同时,情报系统肃整之风缓缓展开。
半晌,女皇轻叹一声。看向武柲,问道:“我儿可有办法?”
武柲躬身道:“母皇,我大周不过建国六载。六年来颇多动荡,穷乡僻壤之处,还以为如今天下依旧是前朝。而自唐以来,轻徭役薄田赋,百姓深受其利,故此百姓感念前朝者颇多。自前朝永徽之后。多蝗灾水涝,而边境又不安宁。数十次大战,每次征发民夫数十万。而这数十次大战,多有战败,一旦战败,民夫或被屠杀,或被奴役为奴,或逃入山中成为野人。以至于到我大周建立之时,府兵几近败坏,十不存二。如今又损失这二十万大军,我大周若再用府兵,就是一兵一卒恐怕也难以调派了。”
女皇点着头,表示赞同。武柲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之计,唯有招募士兵,给足粮饷,还有把原先欠下的一万三千八百二十九名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发下去,或许才能募集到士兵。还请母皇三思。”
女皇顿时心中一惊,疑惑地问道:“一万三千八百二十九名阵亡将士?有那么多吗?皇儿是否记错呢?”
武柲起身,躬身道:“孩儿记得很清楚,除去大周之前,这些只是自我大周朝建立以后的胜仗中阵亡的将士,如今还欠着的这些阵亡将士的抚恤。”
女皇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赧然,要不是她接连修建了几座宫殿,还有铸造天枢,修天堂和明堂花费数亿,不然这些士兵的抚恤就发下去了。只是一万三千八百二十九名阵亡将士的抚恤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如果把粮食折合一算的话,那每一个士兵将近一百两银子,如此一来,那便需要一百三十八万余贯。可如今府库的银子已经分出去了,内库也因为建造宫殿也几乎用光了。当然若是把宫中用度全部减掉的话,能够凑齐,但这是不可能的。
女皇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无力之感,即使不愿意相信她一手建造的帝国会是外强中干,但现实让她不得不考虑是否让太子监国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女皇顿时似乎看到了希望。太子监国可以暂时缓解她的压力,也可以把天下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而且武柲的声望在天下士子中还是很不错的,更何况如今理学官员在朝中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相信太子监国更能激发这些人的办事积极性。那么招募士兵或许会更顺利些,若天下人怨怒太子,还有她这个皇帝来平息。
退一步,海阔天空。女皇顿时有了主意,而且此法还可以检验一下太子的处理国事的能力。心中有了定计,便对武柲说道:“皇儿且先去处理奏疏吧,让朕在想想。”
武柲不知女皇有了主意,便躬身告退。
在奚族领地的大山中,裴煜的部落最终还是搬到了山上,这里是太白山南麓,丛林茂盛,山高路险,对于这个汉人部落来说,便可以依险而守,不再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