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一日之后,皇嗣武旦再也没有等到两位妃子。当他得知两位妃子被活活打死在宫廷后,他更加不敢言语,每日里只知饮酒玩乐。李成器四兄弟也已降为郡王,整日里跟着父亲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自裴匪躬和范云仙被诬陷斩首后,百官都不敢见皇嗣,皇嗣遂于百官彻底失去了联系。如今皇嗣俩妃子同时被杀,百官皆不敢言,女皇统治让人恐慌的同时,也让有识之士心忧不已。
不久,李游道、王璿、袁智弘、崔神基、李元素、春官侍郎孔思元、益州长史任令辉皆遭来俊臣等人诬陷,被罢免官职,减死流放,不过此次全部流放西域戍边。
于是,这一部分人成为最早到安西四镇的流囚,武清在碎叶接到圣旨后不禁大喜,有了这一批文人,还怕西域守不住吗?于是把这七人先分往各处。武清点名把李游道押往碎叶,因为此人曾任过陕州刺史,后来入朝任冬官尚书,又进过政事堂,当过副宰相,可以说从政经验是很丰富的。所以能够让这些流人发挥余热,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一月之后,当碎叶城银装素裹的时候,李游道和其家眷共十三人,连同西域商队来到了碎叶城。
武清自然不会去城外迎接,但在都督府见了下李游道,毕竟曾为朝中命官,如今身为流人,算是与富贵沾不上边。更何况生死都在武清的手中。
李游道出自赵郡李氏,是真正的名门望族,所以才能自不必说,但如今身为流人,就谈不上这些了,说不定还被宗族除名呢。
但不管怎样,这样的人也不是轻易被打倒的,所以李游道在都督府见到武清后,也只是很淡然地行礼。没有谄媚,也没有多冷漠。
武清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微微一笑,这个时代的文人。就是这个样子,此谓之气节。
“李公不用拘束,随意就坐,这里是西域不是内地,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而且本王也实在不喜欢那些虚礼。”
李游道也就坐下了,武清随即命人上了菜肴和酒水,而后举起酒杯,说道:“这一杯就当是为李公接风洗尘了,李公的住处就在此都督府中。家眷都已安顿妥当,你就放心吧。”
李游道眼中露出了一抹诧异,他顿时长叹一声,说道:“都说魏王殿下能礼待天下文人,此言不虚也。殿下。请!”
二人遥遥一举,而后饮下。
武清摇了摇头,说道:“李公此言差矣。”
李游道一愣,抬头看向了武清,像是在问为何。
武清微微一笑,说道:“武清所礼敬者,皆是有识之辈。心怀国家之辈,而不是尸位素餐、谄媚逢迎之徒。”
顿时,李游道便明白了,要是自己没有武清所说的两个特点,便不会在这里饮酒了,而是被扔在了某个村落或者兵营里面做杂役了。那么自己的妻子、女儿会是什么命运呢?想到此处。李游道浑身一哆嗦。他从未经历过流放,但也知道那些流放岭南的,有几个是活着的?妻女被任意淫辱,还要每日做繁重的劳役。要是遇到好点的县令还好些,要是有恶霸之类的。那日子估计跟传说中的地狱差不多吧。
到了此时,李游道再也不敢四平八稳地坐着了,他缓缓起身,而后朝着武清深深一躬,拱手道:“殿下恩德,李游道今生没齿难忘,李某替全家一十三口谢过殿下。殿下有何吩咐,李某粉身碎骨也一定报答。”
武清摆摆手,浑不在意,说道:“李公不必如此,既然把你请到此处,自然是要李公为西域做点贡献的。本王也不矫情,本王有一个大计划,那就是把整个西域彻底变成我大周的土地,而不是如同前朝一般,设置羁縻州,所以西域需要像李公这样的人才。”
李游道也顿时明白了,女皇把他们流放在此,又何尝不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呢?于是便拱手道:“殿下但有吩咐,游道竭尽全力而为。”
武清站起身,其实他不就等着这样的时刻吗,淡淡一笑,“碎叶镇都督府会有一个长史的位置,但这个位置不会有人,李公可明白?”
李游道混迹官场多年,如何会不明白呢,他是流人自然不可能为长史,但可以有长史的职权和俸料。不论如何,这或许就是他一家子能够生存下去的唯一保障了吧。
“多谢殿下提拔。”李游道躬身谢道。
武清摆了摆手,说道:“你不必谢我,这是本王应该做的。不过记住本王的警告,切不可沾染军事,也不要让本王听到谋反的消息。不然本王的手段,相信你也听过。当然这只是警告,你们是否忠于大唐,本王不管,但尽好本职是你们生存的唯一条件。”
李游道心中虽有怨气,可也很清楚武清所说是一个事实。其实在很多朝臣心中并没有什么武周和李唐之分,有人坚持,是因为酷吏朝廷所致,让他们朝不保夕,而且酷吏的背后的指使者正是那些自命不凡的武氏族人。这也是百官对武氏彻底失望的重要原因,也是天下有识之士对李氏抱有一丝重振朝纲的希望。
天下或许有死忠者,但这些只是少数。百姓只关心明日是否能够吃饱,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