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脚下的东西开始轻声哭了起来。低下头一看,是个被丢弃的婴儿,眼睛没有睁开,整个身子灰蒙蒙的,裹住的襁褓已经松开开了。
它的手指粘合着,好像鸭蹼一样,但其实动个手术就可以把它们分开。
它会活下来,然后长大成人,或许会变成垃圾堆角刚才那个男人那样的人。
但它现在只是一个婴儿。我突然记起书中的几句话:垃圾、武器、尸体、婴孩……这个世界舍弃的任何东西,这里的居民,也会全部接收。
我绕过婴儿,开始翻找垃圾堆中的东西,现在我手里只有一把铅笔刀。待我低头翻找垃圾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这张脸的信息,他会不会将我出卖?随即我就否认了这一观点,流星街非常大,我遇不遇见他还不好说。而且我不认为我价值那么大,只是一张好看的脸而已。
后来,这里的垃圾被分了类,一部分可以回收的会被收走,另一部分无法回收的只能继续运往国家垃圾总集中处理中心,这是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在到达处理中心时(这是一个海边城市),随后所有的垃圾被装入了特殊的集装箱,箱的里层有一层喷了塑化瞬间变为覆膜的保护,防止各种垃圾腐蚀铁板。
我坐在集装箱上,海风吹得衣服翻卷起来,头顶上是干净的天空,柔柔软软的白云似乎一揉就会变成球,好像懦懦的棉花糖。屁股底下的集装箱是z区上百个箱子中的一个,而z区是二十六个字母中最末尾的一个,你可以想象出船的巨大来了。
船员不多,那些来回走动的人都不是善类:被黑道追杀的人、失手失意的杀手、国家的杀人犯、流浪汉,也许还有猎人吧。我离他们远远的一直自己一个人,没有和人接触,整艘船上像我这样的小孩子不多,我极有可能受到注意,而作为孩童的我则根本没有可以组成团队的价值。
这决定了我一开始就与他们不平等。所以我把脸上抹了泥,尽量低调。
早在国家垃圾总集中处理中心时,我曾幻想过自己也许在这所城市可以留下来,乞讨或者其他的方式生存下去,流星街的危险与黑暗是所有人都听说了的,我不可能对不可知的未来没有任何恐惧。
但一直这样被人压在下方,还是后来会以其他方式死去?这都不是我的选择。
深蓝色的大海温柔地波动着,在阳光的照射下远处的海面被映成了碎金色,闪闪发光的小金点晃了眼睛,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我躺倒,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
活着多好。所以一定要活下去,做命运的强者。
一个月之前的事件已经成了一根刺驻在心间,想到时会痛,但更多的精力与渴望都已给予了未来。
*
黑夜中,船体一震,我在集装箱里一个激灵醒来,一个月来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虽然对防敌很好,但同样睡眠质量却在降低,一直是浅眠不敢真正睡着。
集装箱被我用捡到的化学溶液腐蚀开了一个细小的口子,只容我自己爬进爬出,而现在整个船体上都在震动,一阵喧哗脚步声混杂着,我预感到:船到岸了。
马上船上的机器就开始运作,会将集装箱打开,所有的垃圾都会被倾倒而下。不过这次的终点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虽然是船载,但我们这次到达的流星街是海岸边。
我总以为会有卡车或者飞艇空运,后者是一种可能,但造价太高,如果是处理放射性物质和化学试剂时还可以考虑……但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垃圾轰隆隆倾倒的声音盖过了其他。
哧溜从箱子里爬出来,我背上书包,滑下集装箱,在黑夜中贴着一溜集装箱奔跑在由集装箱组成的小巷子里。大船没有通往下面的甲板,但之前在船上探测了地势,船尾处都有悬索绳梯。待跑到那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错误,船上的人要往下逃,船下的人要往上爬。
一片打杀的声音传来,我脚步一缓,打算是否能侥幸逃下船。
船尾悬挂绳梯的地方现在一片混乱,我刚转过拐角就感觉到一个人从我旁边跑过,我腿一软,他手里拿着的刀片贴着我的脖子滑了过去,但在见我是小孩子时手下一松。冷汗从我额头上冒出,一步错就会步步错,或许来再错的机会也没有,直接就这样被抹杀在黑夜中。
我开始往回跑,在一个岔口转了下步子贴近另一侧的船体,那里有两艘安全救生筏。我的脚步始终慢了一步,那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他看着救生筏发愣。
我握紧手中的刀子道:“一起下去怎样?”说着缓缓靠近他,救生筏很大,他在我的另一头,距离五米左右。我猜想他可能不知道如何解决那些绳索,便握紧刀子开始割粗*大的绳索,不过几下之后我就放弃了,船员们早就有准备了,我看到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链锁住了救生筏。
“救生筏目标太大,你有那个能力?”男人看了我一眼,一掌拍碎铁锁。
我傻站在原地,我忘了这里是流星街,当新的垃圾倾倒时势必会有众人拥挤抢垃圾,然后这样大的一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