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浸骨的寒冷。办公室又大又通敞,开空调也不是那么管用,所以负责这幢楼的保安,早早就烧了盆炭火,供大家取暖。
说起来那保安,就是厉致诚那个下属,林浅的老乡,叫高朗。这几天还帮了林浅不少忙,订餐送饭、换水搬资料什么的。
子夜静悄悄,林浅坐在炭火盆旁烤着双手。窗外夜色墨黑中透着阴沉,一片寂静,唯独打印复印机,发出低沉的连续的运作声。但反而显得诺大的办公室更冷更静。
过了一会儿,倒是有人来了。
是高朗,手里拎个沉甸甸的袋子,呵着一口寒气推门进来,走到她跟前:“怎么还没回去啊?”
林浅冲他笑笑:“快了。”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逃出来递给林浅:是四个红薯,个头都不大,但圆滚滚的。
“我老家送来的,很甜。你饿了吧?烤着吃!埋火边上,很快的。”
林浅惊喜得不行,她肚子还真的饿了,连声道谢。高朗憨厚的笑笑,也不敢在这办公室多停,转身走了。
——
厉致诚刚走到办公楼门口,就闻到浓郁的香味。
一转头,就见高朗那小子蹲在保安室里,正大口大口吃着烤红薯。
厉致诚拉开门走进去,高朗跟弹簧似地蹦起来,将剩下的红薯塞进嘴里:“营长……哦不,经理!”
厉致诚点点头,也不多说,在他身旁坐下,从炭火灰里拿起一个红薯就吃。
很快就干掉一个。
厉致诚抬头望着高朗。高朗没领会过来,也瞪大眼睛看着他。
厉致诚:“还有吗?”
高朗“嘿嘿”一笑:“剩下的都给林浅送去了。”
厉致诚抬头望向还亮着灯的二楼:“她没走?”
“嗯,还加班呢。真辛苦,她一年轻姑娘。经理,你觉不觉得,咱们这公司的老板肯定挺剥削挺抠门的。”
——
林浅一个人等着打印机多无聊啊,就从包中拿出一本小说在看。
看到一半,空气中香甜的烤红薯气味越来越明显。
好了吧?她这么想着,眼睛还盯着书,一只手伸过去拿。圆滚滚的红薯入了手,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滚烫燎人。
“哎呦!”她把红薯一丢,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在空中拼命甩着自己的手。
尼玛好烫啊!
外焦里嫩的红薯滚啊滚,滚到门口一个人的脚下。然后被一双修长的手捡了起来。
林浅抬头看着来人。
他今天穿着件黑色冲锋衣,这颜色更衬得他眉目分明,白皙的肤色透着清寒气息(*)。跟棵修长的竹子似的,安安静静杵在那里。
“厉致诚?你来干什么?”
厉致诚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被烫得红通通的手指上一停,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旁,把红薯放在桌上。
“替顾总拿文件。”他答。
其实他是自己想起要看几份文件,问了顾延之,说这会儿办公室应该没人了,就拿了钥匙自己来了。
林浅瞅一眼他脖子上挂的胸牌,的确是准许出入这幢楼专用的。于是点点头,刚要问他具体文件内容,忽然反应过来,手上还焦痛着呢!
“不行,我得去水下冲一冲。”她站起来。
此时接近凌晨,隐隐有风吹,得远处的树林哗哗作响,园区里的建筑大多熄了灯,黑黢黢一片。楼道里更是阴黑洞深。
林浅原本风风火火要往外走,只望了一眼,就有些胆寒了。
她扭头看向厉致诚。
他站在原地不动,安静沉稳。
“你跟我一起去。”林浅神色自若地说。
他静静地望着她。
林浅的理由当然很充分:“虽然是顾总派你来取文件,但这里很多机密资料,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跟我走吧。”
厉致诚看她一眼,转身,率先走出了办公室。林浅立刻跟了出去。
——
走廊尽头,就是一排洗手池。
头顶的灯,已经被厉致诚打开,暖暖黄黄的,照在光滑的池面上。而他双手插裤兜里,站在她身旁。
林浅很满意,伸手拧开水龙头,水柱喷流而下,她把那根手指伸过去。
“咝——”
好冰。
南方没有暖气,冬天水管里的水温,真跟冰没什么两样。林浅刚冲了一会儿,就觉得受不了了,把手往回一缩,就要去关水龙头:“好冷,行了,回去抹牙膏。”
“继续冲。”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果断在她耳边响起,“最少五分钟。”
林浅微怔,斜眸瞟了他一眼。
依旧面无表情,在灯下英俊挺立如雕塑。也许是因为讲这句话时带上了命令的口吻,他的眉宇间似乎也添了几分凌厉。
好较真啊……
林浅没吭声,低头看了看腕表,还真的又把手指伸回冰冷的水柱下,咬牙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