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听闻屋外的声响,连忙擦拭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这才起身打开门看个究竟。
门一开,赵奕雅仍然还一脸错愕地站在门外,身前是碎了一地的瓷杯碎片。
袁氏看到站在门口的是自己的女儿,心中略微安定了些。她一把将赵奕雅拉进屋子,复又关上了门。
赵奕雅看到母亲眼睛红肿,神色间有些许慌乱,突然间于心不忍起来。
这些年来,母亲一定瞒的很辛苦。赵奕雅觉得,作为女儿,性格柔弱的母亲定是有难言之隐,否则定不会相瞒,自己实在没有理由责怪母亲。
袁氏悲伤的脸上勉强浮起一丝牵强的笑容,哑声问道:“小雅,你都听到了?”
“嗯。”赵奕雅不温不火地回答。
赵奕雅的回答让袁氏更加手足无措。袁氏嘴巴抿了好几次,终究话说不出口。
见母亲如此,赵奕雅为自己刚才的态度内疚了。她轻轻走到母亲身前,双手搭于母亲双肩,将自己的脸全部埋进了母亲温暖的怀里。
“娘,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娘,这些年,你一定瞒的很苦。刚才我不是有意偷听的。现在我知道了,其实,我应该高兴才是。义父,哦,不对,是我爹。我爹人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也打心底愿意唤他父亲。其实在之前,我还经常想着,义父如果是我亲生父亲该有多好。”
许是因为孙景辉的受重伤昏迷,让袁氏感到心中孤独无助而更加悲戚。袁氏捂着赵奕雅的头痛苦流涕,似乎要将这些年来所经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袁氏边哭边说道:“我的乖孩子。只要你不怪娘,娘就安心了。娘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这么一个闺女了!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我就告诉你事情是怎么回事吧。”
原来,赵奕雅的母亲——袁芳飞年轻时,正如她的名字一般,长的非常漂亮,在她故乡小镇上小有名气。袁芳飞跟孙景辉原本就是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
后来,袁氏的故乡连年灾害,庄稼颗粒无收,很多乡亲被迫举家迁徙。孙景辉也只好跟着他的父母到外地谋生,而袁芳飞的父亲久病在床,袁氏因为要照料身体孱弱、一向相依为命的父亲,俩人只好就此分开。
孙景辉在走之前,郑重许诺一定会回来迎娶袁芳飞。当晚更深露重时,郎情妾意,俩人在一起,共渡分别前难得的、短暂的相聚。
孙景辉走后,袁氏便整日在思念中渡过。孙景辉也会不时随信捎来一些当时极其稀罕的玩意儿,比如香胰子、雪花膏什么的。后来,国内战乱纷起,袁芳飞与恋人也失去了联系。
终于在父亲身体大为好转之后,袁氏决定循着孙景辉书信的脚步,带着父亲步行辗转数地,都没有找到孙景辉的踪影。孙景辉给袁氏最后的一封书信来自于福乐,于是袁芳飞便来到了福乐,无奈还是没有找到孙景辉。
就在来到福乐后不久,袁芳飞发现自己有孕了。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袁芳飞的父亲因为长途奔波,再次一病不起,最后竟然因为父女俩囊中羞涩无力就医而客死异乡。
袁芳飞就是在为父亲办理后事筹集款项时,偶然遇到了赵洪源。
后来的事情,赵奕雅大概知晓了。无非就是袁芳飞为了腹中骨肉忍辱负重,正需要一个依靠,而赵洪源正好也看上了袁芳飞的年轻漂亮,于是一拍即合。
“娘并非忘了当初跟景辉的誓言。当时娘年轻,经历的事情不多,眼看着肚子一天天隆起,加上久寻景辉不着,说不灰心不焦急是不可能的。而且,我总不能让腹中的孩子一出世便吃了上顿愁下顿吧?娘只好狠狠心断了念想,暂且从了赵老爷。”
赵奕雅听到这里,对那个柔弱的母亲有了另外一番看法。倘若不是母亲当时的委屈求全,恐怕幼时的她便要过着忍饥挨饿、流离失所的生活。赵奕雅轻声抽噎着说道:“娘,你这都是为了我!娘啊……”
“孩子,也是因为娘,你的命运也才会如此坎坷呀!在我被娶进赵府没出几个月,你便出世了。老爷那时候对我也很好,他甘于顶着很大的舆论压力,一直对外宣称你是他的骨血。然而,这些,又怎么瞒得过精明的大太太?”
“大太太除了精明,还是个霸道、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她怎能容忍别的女人讨取她丈夫的欢心?在大太太的轮番勾心斗角下,为娘一向直肠子没有什么心计,很快便败下阵来。加上你出生后娘的身子没有调理好,没能为赵家生下一男半女,所以也就慢慢淡出了老爷的视线。”
“娘……”
“后来你十岁时,老爷生意上需要一大笔周转资金救急,刚好大太太听说一方富庶之家方家需要冲喜,于是她便打起了你的主意。为娘不忍你年幼便要寄人篱下,对着老爷左求右求,无奈你只是他的养女没有多少感情,所以才……”袁氏在讲到赵奕雅年幼时母女的分离,无疑是除赵奕雅十岁那场分离之外,她见过的母亲最为悲伤的时刻。
赵奕雅连忙安慰母亲道:“娘,这些都不能怪你,而且都陈年往事了,不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