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母亲、哥哥、堂妹和亲如姐妹的菊香,赵奕雅心中万分惆怅,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将她浓浓的包围。既然选择的是逃婚,今晚一别,恐怕跟家人和亲友的见面时间是少之又少了。
尤其是母亲袁芳飞,她这一辈子剩下的心灵依靠,几乎仅仅是一个女儿,如今自己却也将要远离她的身边,想到这,赵奕雅心中不由得替母亲悲苦起来。
“古圣先贤孝为宗,万善之门孝为基。父母恩德重如山,知恩报恩不忘本。做人饮水要思源,才不愧对父母恩。小羊跪哺,闭目吮母液,感念母恩,受乳恭身体,膝落地,姿态如敬礼。小羊儿天性有道理,人间孝道及时莫迟疑……莫到忏悔时,未能报答父母恩!”赵奕雅不知不觉泪流满眶。
“娘,请恕女儿不孝!”
赵奕雅对着那狭窄的窗户缝隙中明亮清澈的月亮,虔诚地跪拜:“请上苍一定保佑我的母亲,让她身体康健,平平安安,等待我不日归来,孝敬于她!”
做完这些,赵奕雅心中稍稍释然,这才上床安眠,这一觉睡的是几日来最甜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袁芳飞跟着赵家太太,来给赵奕雅梳妆打扮。为了避免其他人察觉有异,袁芳飞跟赵奕雅母女只得当着他人上演一场母慈女笑、欢喜梳妆打扮的戏。这着实苦了这对情深的母女,将伤离别演绎成喜送嫁,泪中带笑。
不得不说这母女演出很成功,就连赵家太太都在后悔,早知如此,何必锁着赵奕雅,感觉就是多此一举,徒增他人话柄。
喜送嫁的戏码演出完毕,赵奕雅朝着母亲深深鞠了一个躬,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赵奕雅的心意,袁氏都已知道。袁氏含泪对着赵奕雅说了些传统的祝福的话,便看着赵奕雅上了红艳艳的轿子。
大概是为了喜庆,这伙土匪今天也特意卸下了武器,一副传统的迎亲队伍打扮。麻五骑着高头大马排在队首,满脸欢喜地带着迎亲队伍朝着那山中老窝走去。
行至半途,路渐渐地难走起来。一副盛装的赵奕雅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假装神情有些萎靡,冲着那轿帘喊道:“稍停一下,我身子不太舒服。”
本来,迎亲队伍停下来是不太吉利的。不过麻五心疼新娶的娇娘,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叫队伍就地停歇。赵奕雅见状,心中一喜,表面却装作肚子难受,示意自己去方便方便。
“可要夫君陪你去?”麻五关切地问道。
赵奕雅害羞地婉拒,自己一个人走远了。
麻五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叮嘱不得去骚扰大嫂,否则视为兄弟情义断绝。
麻五这一叮嘱,倒真给赵奕雅行了很大的方便。她走进一片茂密的林子中,脱下身上那累赘的新娘衣物做了一个伪装,身上剩下她事先穿的一身平常的衣服,仔细端详辨认清了方向,便朝着赵月预先说的路线一路狂跑。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麻五向着赵奕雅走去的方向走了一段路远远地看,见那一身红衣尚在原地,便又走回花轿停放的位置继续等待。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很久,赵奕雅仍然没有回来。麻五才感觉到不对劲。麻五将手头还没烧完的烟卷仍在地上,狠狠地一踩,朝着红衣所在位置快步走去。等麻五走近红衣一看,哪里还有新娘子的身影,气的麻五鼻子都快歪了。麻五远远地高声吆喝了一嗓子,招呼手下赶紧找人。
这时候的赵奕雅已经跑出了很远。幸好近半年来,赵奕雅每天在赵府都要做不少事,身体和气力比之前强了很多,所以跑起来倒也脚步轻快。在一个下山的岔路口,赵奕雅终于看到了气喘吁吁赶过来的顾昊东。
俩人虽然已经半年多没见面,但此刻逃路要紧,所以完全顾不上交换彼此的信息。顾昊东在前,手紧紧拉着赵奕雅的手,一路疾行。此刻俩人手相互牵着,手心的温度传递着温暖、安全和踏实。
虽然顾不上说任何话,但顾昊东每拉着赵奕雅跑上一段路,都会缓下来回头看赵奕雅一眼,眼神中除了深情和关切,似乎有一种赵奕雅看不懂的信息。
俩人又走了很远很远,已经到了一条大河边。赵奕雅有些疲惫了,顾昊东停了下来,在河边看到一个隐蔽身形的丛林,这才拉着赵奕雅钻了进去。
俩人在河边,各自洗了洗脸上的浮尘,就着清冽的河水美美地喝了个够,这才轻声说起话来。
顾昊东先开了口:“小雅,我是今天赵月告诉我,我才知道……”
“什么都不用说,我懂。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就是难为了赵月。”赵奕雅温柔地说道。
顾昊东有些不自然地说:“嗯,赵月是个很好的女孩。”
俩人之间突然只剩一阵沉默。
提到赵月,赵奕雅心头有种难言的情绪在蔓延着。赵奕雅羡慕这个女孩,除了羡慕她的大胆、敢作敢当,还羡慕她可以跟顾昊东成亲。当然,这种情绪可以理解为吃醋。可是,我没有理由生赵月的气,她那么大度地成全我,还帮我逃离麻五的魔爪,我怎么有这种感觉?赵奕雅自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