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中产生的,是比往常还要强上数倍的剧痛,这疼痛之强烈,甚至只用了一瞬间就将乌鲁的意识吸引到了右眼上,而相对的,那些由芒音乱神阵造成的痛苦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竟是被他隐隐忽略。
他不再因痛苦而翻滚,只是全身抱成一团,整个身子蜷缩在洞穴的角落不住地痉挛。
这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翻滚的力气,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尽是浑浊的汗水和血水。
疼痛不是刺激精神力增长的良方,但从一年前开始,他的精神力就伴随着右眼的疼痛在持续增长,如今深陷芒音乱神阵构造的痛苦轮回之中,那右眼中所藏之物怎会浪费这样的机会?
被血光包围的三头黑影悄无声息地浮现而出,左边头颅上的那双眼眸隐隐睁开一道缝隙,从洞顶向下俯视着兀自不住痉挛的乌鲁。
一丝丝杀机从那双眼眸中溢出,逐渐化为有形的红光侵入乌鲁的脑袋,开始一点点影响他的神智。
“是谁?让你陷入如此痛苦中?”
“是赫克理士……”
“你……想要杀了他吗?”
“……”
“你,痛苦吗?”
“痛苦。”
“他使你痛苦,就该杀了他。”
“杀……”
神智迷糊间,乌鲁近乎本能地回应着那莫名印入脑海的声音,他的左眼渐渐染上了和右眼一样的血红之色,与三头黑影的第二双眼眸越来越接近。
忽然间,一短极为短暂的影像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非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的感觉,而是像那种直接被铭刻入记忆的夹缝中的感觉。
那是身处在天空中,身后充当背景的是高耸入云的通天塔,身下则是巨大盆地中的耶鲁神学院。
七彩斑斓、绚丽至极的熊熊火焰渲染了整片天空,那是赫克理士动用七种权能所施展的七轮炎狱,而他自己,正被挟持在赫克理士的手中。
这一切。都似是一个小时前的记忆重现,但乌鲁的眼睛,却能透过那恐怖的火焰,看到被炎狱吞没的鹤发童颜的老人。
两轮魂相被破的格兰特导师,脸色苍白地抵御着火焰的侵袭,他双唇飞速开合,繁复昂长的咒文不断溢出,一道接一道神术在圣光照耀下迸出,看似坚韧厚实的冰晶之盾将他牢牢包围在其中。
然而仅是下一刻,那些冰晶之盾就如脆弱的玻璃般“咔嚓”裂开。然后融化成水。蒸发成气。
突破阻碍的火舌舔舐着格兰特导师的身体发肤。他眼窝深陷,惶恐至极,皮肤发丝开始燃烧、剥落,白色的骨骼显露而出。然后瞬间被烧成焦黑色,化为骨灰,最终消失。
“这是……死了……”
身躯的痉挛恍然停止,低沉的呢喃声在杂乱的音芒中清晰可辨,乌鲁撑着岩壁,缓缓地站了起来。
四肢被捏碎的关节并未愈合,依旧呈现怪异的扭曲,但他确确实实站了起来,仿佛那骨骼碎片刺入肌肉的痛苦和音芒贯体的剧痛都不过是过眼浮云。
在这一刻。疼痛彻底被杀意掩盖。
他的双眼豁然睁开,就和那三头黑影第二颗头颅上的眼眸一模一样,犹如实质的杀气四溢迸射,一瞬间搅散了洞穴中来回弹射的音芒。
布置在洞口的六芒星术阵忽然冒出一阵黑光,构成术阵的纹路节节寸断。
“真的……死了么?”
脑袋像是要爆炸般的疼痛。思想早已被杀意所充斥,此刻的乌鲁完全分辨不出记忆中的真假,他只是近乎本能地发出疑问,但自然而然地不会有人来回答他,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心灵。
真要说来,他和格兰特导师的交情并不算深厚,两人除了极为普通的师生之情外,就只有以凯瑟琳为桥梁所构建的联系,但从格兰特导师第一个出现并挡在赫克理士面前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发生了质变。
乌鲁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感动到了极点。
三转神使与七转魔使的差距何等之大?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杀了他,杀了他!剉骨扬灰!轰杀至渣!”被杀意冲昏的脑袋已经分辨不出实力上的差距,乌鲁摸着墙壁,一步步走向洞穴的出口。
如果赫克理士就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毫无惧意地冲上去。
但赫克理士不在,而这湖底洞,也并非是想要走便可离开的地方。
他的手触碰到洞口的薄膜时,没有像进来时那样轻易穿透过去,而是被牢牢地封挡住。
微微愣了愣,他没有迟疑地举起了右手,墨绿色的鳞片爬上手背,五根手指骤然伸长,表面带有些许红光的腐蚀触手久违地出现。
右手上被捏碎的关节仅是片刻间就已愈合,五根粗大的触手扭结成一束,形成巨大的钻头向前刺去。
触手撞在水蓝色的薄膜上,没有掀起半点波澜,反而一股巨力从中反弹了回来,腐蚀触手连带着乌鲁的身体,都被这股巨力击飞,他的背脊重重地撞在洞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