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一个穿绿色裙子的长发小女孩从滑梯上下来,跑向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女人。
“linda慢点跑,小心摔着。”女人挪动背影,面容渐渐显露。那是年轻时的陈岚,比起现在,要柔媚得多。
“妈妈,妈妈,爸爸在哪?”稚嫩的声音发出不熟练的英文。
陈岚刚刚还温柔似水的神情变得晦暗,“你爸爸过两天就回来了,他出差了。”接着蹲下,抚摸linda柔顺的长发,“爸爸不在,你要听话,知道么?”
linda拼命点点头,好像在宣誓似的,低垂的眼眸转而张大,忽闪忽闪地望向陈岚,“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么?爸爸可以请假回来陪我,他说过的。”
陈岚抱住她,闭起眼睛,“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泪水忍在眼眶打转。
小女孩发觉出妈妈的异样,闭起了嘴,敛起的嘴角纹丝不动,好像她早已习惯这样克制自己。对于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这种反映似乎过于坚强了。
平复了一会,陈岚松开她,起身牵起那双肉肉软软的小手,朝公园外面走。
她要带她去一个她一直想去的地方,那座新建的游乐场。
小孩子的难过总在玩耍间稍纵即逝,linda一玩起来,就什么烦恼都忘了。陈岚陪她玩了一下午,看她笑得天真活泼,失落的心渐渐升起。
日暮西斜,她们又来到一家甜品店,陈岚将早就给女儿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拿出来。linda一见到礼盒,便乐不可支,乍开手胡乱解开包装带,打开一看是一个蓝粉相间的蝴蝶发夹。
“哇,好漂亮!”
“夹在linda头上更漂亮。”陈岚宠溺地笑着携过发夹,夹在她头上,“多么漂亮的小美女。”
听到赞美,女孩缩起脖子甜甜一笑,面颊出现两团粉红光晕,煞是可爱。
那一次的甜点,真是她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甜点。尽管年岁把入口的味道冲淡了,母亲给予的挚爱永无磨灭。
肖琳从睡梦中抬起沉沉眼帘,四周一片漆黑。这个没有噩梦的梦魇,比起噩梦,还要让人心碎。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窗帘透出些微清冷柔弱的光层,朦朦胧胧,能看见却摸不着。没戴隐形眼镜的她,就那么望着唯一的光源,终于发觉一丝诡异。
什么时候,她居然把灯关了?
恐惧形成一张魔鬼的手掌,伸向肖琳胸口。黑暗里露出一对撩人尖牙,随着那只手不断向前。五指逐渐渗透胸腔,掏空脏腑,尖叫疼痛沿着那形状,变得深入骨髓。
她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抱起头不断发出痛苦的声音。周围不断有孤魂野鬼的声音穿梭,无数只手掌在撕扯她,那颗断了头的鬼又来了!
“好疼……好疼……”他挂在外面的长舌在不停滴血,空洞洞的眼睛望不到尽头。
气息开始紊乱,她好像失去呼吸的本能。尽管在大口大口吸气,却始终换不过气。肺部被无数小颗粒堵住气孔。
光,她需要光——!
捂住脸的双手沾满了恐惧的泪水,头顶的电灯忽然亮起来,光线从指缝透进眼中。周围的鬼怪一下子散去了,静谧的空气出现电流声,窗外的风忽而刮过,骚动瘦骨嶙峋的枝干。
原来是灯失灵了。
肖琳颤颤巍巍爬起来,气息逐渐填满胸腔,心悸随之下沉。瘫坐床上,禁闭的双眼张开,眼白渗出血丝。她这几日都没有睡好,一方面,因为卓敬风上次迷雾般的态度;一方面,因为卢希急转直下的冰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出了问题,却完全没有能力找出症结。
好像无形之中,被人摆布了,却找不出任何头绪。难道和雅琪有关?刚想到这,她又打消这个念头。自己和她无冤无仇,她根本就没理由这么害自己啊。
单纯善良的人总是犯一个相同的错误:把别人想得和自己一样善良无辜。
以己度人永远都不是好习惯,肖琳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那晚从河边回到家里,卓敬风没有说出她期待的话语。她能隐隐约约感到对方的不安,也可能是在隐忍什么。
他的经历和故事一定是充满疼痛的,就像他的父子关系。肖琳聪明地没有触及这些。忘掉一个人和接受一个人,统统需要时间,何况,他是个感情上的刺猬,时间才能拔掉密密麻麻的利刺。
只要明白他的心意,就足够了。她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来到客厅,忽而想起白天收到的一条信息,是雅琪发来的,内容是请她明天到s酒店见面。联想到她说过能帮工作室恢复运营,肖琳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邀请。
虽然卓敬风不让她帮忙做这些事情,她还是没忍住。她的观点是,如果结局能是好的,过程曲折点,也是值得的。另外,就算不为了工作室,那件红色礼服也该找机会还给人家。有了这两条理由做后盾,瞬间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理所当然了。
客厅上方的挂钟显示凌晨三点四十,距离天亮还有些时候。打开电视,都是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