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飞去,却终究没能成行。
他在怕。
又呆呆地在营地边上站了好一会,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向篝火,将自己手中的小半块柴火丢了下去,又是愣神地望着篝火。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流逝。
好一会,他忽然徒手从篝火堆中捡起了一块烧红的炭,握在手中。
没有运用灵力进行防护,没有采取任何的术法,他就这么徒手握着。即使是不死之躯,也被吱吱地烫出了一丝焦味。可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只是静静地看着,入了神。
忽然间,一只手从一旁伸来,握住了猴子的手腕。
“你干什么?”
一仰头。猴子看到天蓬站在自己面前,有些错愕地望着自己。
“没什么。”猴子手一松,那木炭掉到了沙地上。
挣脱了天蓬的手,他坐到一旁的石头上借着月光细细地看着焦黑的手掌:“好久没有真正痛过了,自从修成天道之后。就没有真正痛过了。我只是,有点怀念那种感觉而已。”
“出什么事了吗?”
“没。”猴子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坐着,不再说话了。
好一会,天蓬也躬身坐了下去,随手捡起一旁的树枝挑动篝火:“想去华山?”
猴子摇了摇头。
“如果想去就去吧。三个妖王是难对付了点,但如果有准备,他们未必能拿我们怎么样。”
“不是。”猴子仰起头仰望星空。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些发红了。
天蓬一时间都有些懵了。
“出了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猴子沉默着,闭上双眼,抱紧了自己的脑袋。
“不方便跟我说吗?”
犹豫了好一会,猴子仰起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低声道:“那孩子……是杨婵的儿子。”
“啊?”
“那孩子,是杨婵的孩子。”猴子深深吸了口气。忽然一跃而起,徒手从篝火中抓起了一块烧红的柴,还没等天蓬出声,他已经用尽全力狠狠地将它朝着东方甩了出去。
那柴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刷地一下已经消失在夜空之中。
站在河滩边上,猴子远远地眺望着。
天蓬端坐着,静静地看。
“你怎么知道他是杨婵的孩子?还有,杨婵如果有孩子的话……那父亲是谁?”
“他的父亲叫刘彦昌。”
“什么人?”
“华山脚下一介书生。”
天蓬揉了揉太阳穴,细想了一番,道:“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反正我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只是从未逃脱过。”转过身,猴子又是坐回了原地。
侧过脸,他瞧着天蓬道:“以前我觉得你真的好蠢。”
天蓬的眉头跳了跳。
“但我现在发现原来我比你蠢。”
“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自嘲一下而已。不过也是实话。”猴子低头抚摸着自己手掌上的烫伤,道:“还记得你围剿花果山那会吗?当时我就想。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蠢的人呢?连自家媳妇都保不住了,还拼什么命啊。还不如跟我一起揭竿而起,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最后失败了,起码也死得不憋屈。”
天蓬静静地听着。
“现在我发现我比你蠢多了,你拼死拼活,起码还赢回了一个美名。如果西行证道成功,你还可以堂堂正正迎娶霓裳。虽然过程糟糕了点,但起码结果是好的。我呢?雀儿死了,我保护不了。风铃就在我身边,我不珍惜……最后魂飞魄散了。杨婵等了我那么多年……”掩着脸,猴子狠狠地抓着头顶的毛发,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道:“到最后,我就剩下一个‘蠢’字而已。齐天大圣,就是个笑话。我都不知道我活着是要干嘛了。”
天蓬淡淡笑了笑,道:“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认为你还是应该当面求证一下。杨家兄妹,最早是我的同僚,后来变成我的对手,也打过好几次战。我所知道的杨婵,不像是会嫁给一个书生的。”
“求证……怎么求证?成亲的时候我跑了,让她守了六百年的活寡,我有什么资格问?”猴子抬头瞥了天蓬一眼,低声道:“说实话,如果霓裳和别人有了孩子,你怎么办?”
“凉拌。”天蓬面无表情地答道:“她转世的这几百年,又不是一次两次。”
“得,问错人了。你这绿帽专业户,不问也罢。”
猴子伸手捡起一个石子狠狠甩了出去,正中小白龙的脑袋。
顿时,一声尖叫,所有人都吓醒了过来。一个个慌张地四处张望。
黑熊精和卷帘的武器都握到手中了。
“没事没事,石头是我扔的。你们继续睡觉吧。敖烈。你过来。”
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个有些莫名其妙地瞧着猴子。
“大圣爷……真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