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元沂温柔的抱住她,一下一下的给她按压着太阳穴,“我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无需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你身上还有伤,小憩一下吧。”
“嗯。”
歌兮在他怀中慢慢睡着,元沂看着她的眼眉,俯首在她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她,自己,元沂还有已经去世的元堃,从多年前就开始纠缠在一起。他们兄弟之间原本应该是最亲近的关系,却因为出身在皇室,比起寻常百姓家里,兄弟之情十分淡漠不说,还动辄就要生死相搏。因为皇位只有一个,其余的人不是成为皇位的牺牲品就要甘心做得胜的那个人的脚下泥。
元沂清楚,即使没有歌兮,他们兄弟三人也不会是兄友弟恭。
只是他们几人之间终究是要分一个胜负出来的。元堃去了,也就退了,而活着他是绝不可能放手的,到那一天,不是元旭胜了就是他死了。
所以,他要加快脚步才可以。
准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将元旭的羽翼一根一根的拔出了。
歌兮睡了大半个时辰便起身了,与元沂用了午膳便回宫。
宫中因为永福宫之事正是人心惶惶,太后一露面便让大家浮躁的心安定了下来。
福乐也被歌兮从民安医馆接了回来,他手上受了伤,歌兮让他静养,他掌管永福宫宫人的职务就暂时由他人顶着。
莫忘的左腿断了。也在休养。
歌兮去看她的时候正是上灯的时候,她屋子的两个小宫女看到太后娘娘,吓得从榻上跌下来。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太后娘娘万福康泰。”
“哀家就这么吓人?”歌兮穿着一身素净端庄的宫装,头上也只简单的簪了一根玉簪,与平时的盛装威严有很大的区别。她穿盛装的时候让人觉得威严难犯,而这般打扮,才更突显她的绮年玉貌,让人想起。啊,原来仁孝皇太后是如此年轻又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
小宫女听着她和颜悦色的调侃。心下松了一松,但也不敢造次。歌兮见她们拘谨便让她们退下,这才让她们如蒙大赦一般的吐出一口气。
“伤在腿上?十分不便吧。”
歌兮抬手制止莫忘起身,“你好好躺着吧。也不必三跪九叩的,平时给哀家磕头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莫忘这才抬起头来,双手叠放在一起,还是有些惴惴,“有劳太后娘娘牵挂,只是小伤,休养一阵也就好了。”
“都压断了腿,不是小伤了。”歌兮唇角带着微笑。视线与莫忘,莫忘匆匆跳转视线,不敢看她。
对这个堂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在上官家中,除了上官明妍之外,其余的姐妹都还小,尤其是四房的八小姐九小姐,因为父亲是庶出,在府上并不受重视。连带着她们也是不怎么受祖父母待见。
而且那个时候她们比自己的年纪还小,自己不过是一个伪小孩。内心是一个成熟的大人,那风雨飘扬的几年都差点死在了病中乱中与人心叵测之中,何况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稚童,只不过活是活下来了,却落入了那么不堪的地方,受了那么多的苦。
“你……”
歌兮的视线落在她的眉眼上,她记得她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妹,却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哀家记得你应该还有一个姊妹,她还在吗?”
莫忘的脸色瞬时难看起来,像是想到了极其痛苦的事情,手指都止不住的发起颤。她努力想让自己别那么失态,却终究是控制不住,眼泪滚滚而下。
上官家最小的女孩,比歌兮小两岁半的九小姐是莫忘嫡亲的妹妹。上官家败落的时候她们还是两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原本无忧无虑过着日子,就算是动乱逃亡的时候也有父母护着,谁知道一夕之间,权势滔天的上官家便轰然倒塌了!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上官家凡是上了名册的女主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充为官奴。娇生贵养的贵族小姐,就这么从天上跌到了泥里。莫忘还记得小妹妹依偎在自己怀里喊着姐姐我饿的情形,她还轻声安慰她,对她说,小九,没有关系,等你睡一觉醒过来就有好吃的了,然而等小九醒来了,她们母女三人还是蜷缩在牢狱的角落里继续挨着饿。
回想起来那般挨着饿受着冻也是一种福气,因为至少她们还活着,还能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歌兮看着她的神色,低声道,“她不在了是吧,抱歉,哀家早该料到的,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她死得……很不堪……”
“小九比我长得好……那个该死的狱头起了龌龊的心思,竟在我与娘的眼前将小九给……那一场折磨之后小九就生了很重的病……就病死了……”
歌兮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虽是短短几句话,但是她也从中拼凑出了当时的事情。即便她对上官家的人并无好感,但是听到这样的事她也不免心头不快。这样不堪的事情,若当初她没有被元旭找到,大概也会遇到吧。那个人命贱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