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兮见到西儿不安的模样,只淡淡一笑,“不必如此拘谨,坐吧。”
西儿却不敢坐,心里在揣度着太后娘娘此番举动的意义。她让自己见江十九夫妇,不会是无的放矢,必然是有其原因的。
歌兮见她不肯坐,也不勉强。
“今日江十九来向哀家谢恩,你看到了。”
西儿沙哑着嗓子,低头道,“是……娘娘……民女见到了。”
郦罗在歌兮的左下首坐了下来,大刺刺的问道,“那你见到了江家十九,心里可有想法?”
西儿谨慎的回答,“不知公子……何意?”
“哼,你倒是不肯行差踏错。”郦罗对她的小心嗤之以鼻,“本公子是问你,你对江十九可有恨可有怨,可是想报复?要知道,因为他,你差点就死了。你活得那么艰辛,难道就不想痛痛快快的将你所受的苦回报给他家几分?那日你可是听清楚了,是河阳侯觉着你勾引坏了他的儿子,出尔反尔要你的命呢。”
不止是如此,那日的人定是将所有的事都回禀了河阳侯,河阳侯现在在着手调查有关西儿的事情。不过因为歌兮早有防范,提前将西儿过去的痕迹都抹平了,就算他翻上一个底朝天,也只能得到一个寻常的凄惨的身份背景,在那些动乱的时日里,这样被卖身的孤儿孤女比比皆是。
任凭河阳侯再怎么精明。也想不到西儿真的就是仁孝太后的堂妹,他只会认为是西儿在临死的时候不甘心,胡乱攀扯以求保命的。
西儿恍惚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西儿所受的苦,与十九公子并没有太多干系……都是命……西儿不敢随意记恨无辜的人……至于河阳侯……西儿也只怨命不好……”
“懦弱!”
郦罗将手中的茶碗重重一顿,茶水从碗中溅了出来,他气哼哼的扭头向歌兮说道,“就说这个丫头是烂泥扶不上墙,连恨都不敢恨。她还能有什么出息?早早打发了出去,免得再这里碍本公子的眼睛。”
西儿见郦罗发了火。不免缩着头倒退了几步,看着郦罗又是一阵火大。
歌兮悠悠的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抬眼看了看不安的西儿,她对上官家的人历来没有太多的情分。如果不是当初的大伯母使坏。或许姬云萝还可多活上一时半载,如果不是上官家的人凉薄无情,或许白蕊与绿萼姬就不会死。上官家带给自己的,从来就没有温情和感动,有的只是阴谋算计和无情陷害。
有因就有果。时至今日,她成为了皇太后,却从未想过要给上官家平凡,更没有想过要去找上官家的幸存的人,尽管对她而言。做这些易如反掌。
“哀家今日行事,是想问一问你,可愿意光明正大的站在江十九的身边?”
西儿猛地抬起头看歌兮。太后娘娘此话是什么意思?
歌兮唇角勾了一勾,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哀家问你,可是愿意如同韩家女一般,光明正大的成为江十九的妻室,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侧?只不过,正如你所猜测的。预先取之必先予之,想到得到你心心念念的。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哀家,从来不就不会白费功夫不计回报的事情。”
西儿的声音发着颤抖,“不知娘娘……要民女付出什么……”
郦罗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先前听着她的答话,只以为她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女子,想不到她居然有胆量问代价,莫非还是他看走眼了不成?
歌兮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哪里会知道,有些女子或许是怕事怕死怕这个怕哪个,可是只要当这个女人陷入情爱,只要是有关那个男人的,她便愿意付上所有去搏上一搏。是人,总会对某一些事物或者人,生出本不该有的野望野心来,就算碰一个头破血流也不会甘休。
歌兮笑了一笑,西儿被那冰雪乍融一般的惊艳笑颜晃花了眼。
“哀家要你成为哀家的棋,哀家要你往东,你绝不能往西。你若能如愿以偿站在江十九的身边,那你便是哀家安插在江家的眼线。如何,你可愿意?”
“当然,哀家也不做那种逼迫人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看在你们同是一个姓氏的份上,哀家给你一百金子,你尽可以远走他乡安安静静过日子。”
“如何,摆在你面前的两条路,一条艰险,一条安逸,你愿意走哪条?”
歌兮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西儿看着她的笑,心里已经清楚,太后是要将她变成间客、棋子。这条路满是荆棘,说不定哪天就被江家的人发现给杀了,或是被太后舍弃变成了废子,到时候也只是一个死。
而另外一条路……
她相信太后会信守诺言给她一百金,但是多年的打磨让她早就看清了世情人心,她一个孤女,没有靠山没有亲人没有背景,只有重金,到哪里都是招祸的。即使侥幸安定了下来,她又以什么过活?嫁人?焉知不会遇到坏人,况且经历过江十九那样的男人,她又怎么再能与一个粗野或者平凡的男人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