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驸马府上前来吊唁的皇亲权贵络绎不绝。
歌兮身负皇命,除了有永安宫派来的内侍宫女伺候着之外,驸马府上的人也不敢怠慢,都陪着小心伺候着。
帝与后在第七日时出现,因为长公主的棺椁要出城了,她的尸身要回归她夫家的祖坟,皇帝与皇后赶来见他们骨肉的最后一眼。
这一天天降大雪,街面上的店铺摊贩都被禁军清理得干干净净,连最长舌的妇人也早早关门闭户,整个京都皇城都透出一种压抑的冷清。
皇帝与皇后的步辇上铺上了白色的缎子,皇后虽然依旧庄严,但是脸上敷再多粉脂也遮不住她的憔悴。
长公主死后的谥号为德娴长公主,在皇帝的示意下,她的丧礼以及出殡仪式的规格达到了亲王的制式,但那又怎么样?人死如灯灭,这些排场都是活人的游戏罢了。
“举哀!”福德寿尖尖的嗓子一喊,那些宗室皇亲还有百官及家眷们都举着袖子哀哀嚎哭,却不知道有几个人真正掉了眼泪。
“起灵!”
白幡打了起来,穿着孝衣的内侍们扬手一撒,满天的纸钱飞扬着。
长长队伍缓缓挪动,飞天猫低伏在远处的屋顶上,盯着队伍前神色哀戚的大驸马穆承嗣。
“头,驸马府盯好了,六皇子和上官七小姐身边也安插了小猫。”狸猫中的一员向飞天猫复命。
“很好,给我盯死穆承嗣。”飞天猫神色很冷,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歌兮在人群里缓缓跟着,她也在盯着穆承嗣。这个男人阴险又虚伪,真是令人作呕。
想着她的小短腿一个不稳,正要跌倒时,身边一双手立即拽住了她。
歌兮惊诧地抬起头,入眼一双深邃清冷的眼,“呃?”
少年坐在轮椅之上,白色素服之下的身体显得十分瘦弱,他等歌兮站稳就立刻撤回自己的手,甚至连多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就示意身后伺候的人推着他跟上队伍。
“哎……你!”歌兮有些傻眼,自己还没有道谢呢,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七小姐您还好吧。”福长生赶紧从外围赶了过来。
“唔,我没事,那人,”歌兮指指前面,“就那个不良于行的人,他是谁?”
福长生赶忙回答,“那位是六殿下,是此次与七小姐一起送长公主归西北的天使。”
六殿下,就是传说中惠妃的儿子元沂么?歌兮眼眸微动,听说他是一出生就是双足残疾,真是可怜。
“所以性格才这么古怪啊。”歌兮喃喃自语。
她想起前世在部队里当心理医生的时候,也有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小士兵,在一次实战演习中出了意外,右腿截肢,那孩子一下就奔溃了,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残缺的事实,当时自己跟进了这个案子,做了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之后,那孩子选择坚强地面对人生,后来离开了部队还不忘经常给她寄明信片。
歌兮的悲悯之心一起,看元沂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元沂被人推着在前面,歌兮很快就赶上,两个人之间没有交流,但是推着元沂的那个小内侍很会察言观色,调整了步伐,好让上官家的这个小小七小姐能跟上六皇子。
傍晚时分,送葬的大队人马就到了京都外的第一个官家驿站。
驿站的官员早就接到了消息,里里外外都收拾好了等着这些贵人,棺椁安放在了后院新搭建的棚子里,由侍卫和仆人守着,大驸马还有以六皇子为首的宗室人员被安排到了厢房。
入夜之后,驿站里连一个乱走动的人都没有,异常安静。
驿站外,一行人潜伏在野地里,一动不动地监视着不远处的动静。
天亮时分,送葬的队伍除去了一些不必要的仪仗开始赶路,穆承嗣以及代表皇室的六皇子上官歌兮等人都上了马车。
赶了两天路,快到歌兮所乘的马车的车轮陷到了一个泥坑里,侍卫们赶着马试图拉出来,马儿不肯使劲,天又下起了雨夹雪,福长生给歌兮裹紧了披风又撑着伞,但还是淋了个湿透,整个队伍都因此停滞不前。
“怎么回事?”
穆承嗣骑着高头大马而来,马儿溅起的泥星子都溅到了歌兮雪白的狐裘上。
“回禀驸马爷,这车子卡在了石头坑里出不来!”一个侍卫赶紧前来回禀。
穆承嗣冷眼看着在泥沼中嘶鸣挣扎的马儿,歌兮只觉得眼前闪光一闪,那匹挣扎着的马突然暴起长嘶,穆承嗣又是扬手一剑狠狠刺入马儿的心脏位置,“砰!”那匹劳苦功高拉了歌兮好几天的红枣马就被驸马爷给刺了两个血窟窿。
“像这种碍事的东西,早就该利落地处理掉。”穆承嗣拿了一块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宝剑上的血渍,似笑非笑地看了举着伞瑟瑟发抖的福长生和他伞下的女童一眼,就调转了马头扬长而去。
原本在自己马车喝着小酒的宗室子弟们目睹的这血淋淋的一幕,吓得酒盏就打翻了。
“天哪,真吓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