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激之下那名辽军副将的血气登时上来了,拔刀怒吼道:“中原蛮狗休要辱我金辽勇士!
樊军将士也不甘示弱,“腾腾腾”站了起。
气氛剑拔弩张。
“我劝你把刀收回去。”苏绚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指指霍飞虎,嘲讽道:“这个人认识么?在他面前你也好意思舞刀弄枪,再来十个你这样的金辽野狗……噢不,勇士!都不够他热身的,懂?”
那名副将如同被激怒的猛兽,奈何寡不敌众,同时也对霍飞虎颇为忌惮,那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暗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得在场诸人岂止一个爽字能形容!
韩海英道:“来者是客,两位将军若是不嫌弃坐下一起喝一杯如何?”
一直沉默的另一名金辽将领点了点头,副将遂不吭声了。
苏绚颇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一下那人。太年轻了,在金辽这等崇尚功绩崇敬勇者的国度,这人年轻得有些过分。
待两人入座,与霍飞虎和她面对着面时,苏绚仿佛在那一瞬间想通了甚么,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那人朝霍飞虎举杯,樊语说得十分流利:“久仰霍将军大名,请。”
霍飞虎眸色深沉,手上作了个“请”的动作,举杯饮尽。
苏绚道:“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那人道:“蒙杰。”
苏绚勾起嘴角:“律吉司蒙杰,世子殿下。”
那人蓦然似遭了晴天霹雳一般。然而只是一瞬便恢复笑容,表情却仍旧有些不自然:“苏大人好眼力。”
苏绚不可置否,一笑道:“我早已经不是甚么大人了,世子殿下。”
在场众人皆是久战沙场,十足城府八方观色之人,此时此刻亦是眼神复杂,明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韩海英在短瞬的惊讶后回过神来,举杯道:“原来是世子殿下,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还望殿下见谅。”
苏绚微微侧头去看霍飞虎,见他依旧是一副仿佛所有事情都在预料之中的面瘫模样,只徒然觉得索然无趣,又收回了视线。
那厢韩海英在与蒙杰客套寒暄,苏绚警觉地抬起眼,与霍老王爷的目光对个正着。那种颇具赞赏而深感欣慰的眼神苏绚很熟悉,从前老夫人便是经常这样看她。苏绚自嘲一笑,心想你们都能猜出来,我怎么就猜不出来。苏绚冲他点了点头,随即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将碗里的饭菜拨来拨去。
韩海英道:“北疆一战二皇子殿下肯出手相助,对我军实乃雪中送炭……”
蒙杰道:“大樊国与我北国乃是盟友,此番南国进犯,二皇子殿下出手相助自然是义不容辞之事。”
苏绚淡淡道:“金辽军再多,总有全杀完的时候。再过数年,不定天下就太平了。”
大堂之内倏然静了。
苏绚忽地一笑,似是颇有兴致地问道:“二皇子殿下可是曾对世子殿下提起过我?”
蒙杰微微愣了一下,显然不知苏绚这一问寓意何在,谨慎道:“二皇子殿下对苏大人赞赏有佳,常言苏大人乃世间少有的聪颖灵善之女子。”
“聪颖灵善,哈……殿下实在谬赞。想必世子殿下这几日沿途走来已有不少耳闻,大岭城外驻兵五千多人的大裕镇一朝之间人迹死绝……”
苏绚诡谲轻笑:“那就是我干的。”
蒙杰:“……”
苏绚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相比身旁副将可称得上稚嫩的面容,声音转而生冷:“虽说陛下恩德厚施欲以仁义待天下,但他金辽南国却背信弃义罔顾道义,入侵我大樊国土残杀我无辜国民,若是我等不以反抗,那岂不是任他等豺狼强盗强取豪夺宰割杀害?”
苏绚冷冽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道:“二十几年前与先帝订下契约,百年不犯大樊边界,然而如今?一封契约文书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张废纸。但金辽人觊觎的并非是我大樊中土珍宝,更不是多少土地,我们宝贵的文化、崇尚的道义对他们来说简直一文不值。因为他们的脑子里装的,只有掠夺和屠杀。永远只有掠夺与屠杀,就像毫无人性的野兽。”
蒙杰脸色隐隐泛着乌青,身旁副将却是黑了脸。
霍老王爷在一片沉默中缓缓言道:“终其本源,只因他们与我们喝的不是同一种水,食的并非同一种粮,看的更不是同一种书。这是不同民族的差异,这种差异非一朝一夕可改,更不是一封千秋万世的契书可规限的。然而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国家若想奠定千秋万世的基业,便不可以杀戮来解决问题。一味的杀戮顶多只能争得一时繁盛,待势渐去,便是国破家亡之际。”
苏绚赞同道:“老王爷所言甚是。但我相信,北国与二皇子殿下是聪明的。去年二皇子殿下出使樊丹时就曾说道,此番是为联系大樊与金辽的世代友好,造福两国子民而来,愿两国千万百姓友如手足,亲如一家。殿下何其诚挚之言,乃是句句发自真心肺腑,令闻者动容。而此次派兵前来镶助我大樊,想必也定是一片诚心实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