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苏绚远远地眺望地平线的另一面,兼城内隐隐泛有萤火般的光芒。她们一行人朝向兼城驰去,甫一靠近城门,门上便亮起火把。
“什么人?”士兵警觉喝道。
“王衡。”王衡遥遥喊道:“通报城里,去喊你们陈副将过来。”
无人应答,待又过了片刻,城门打开,一人影匆匆出外,又惊又惧又喜:“王将军!你怎么来了!快快与我进城!”
瞧见苏绚几人,一怔,疑道:“这几位是?”
王衡道:“好久不见了陈副将,待入了城再与你叙旧。我家将军现在何处?”
陈副将道:“在府里,与韩将军在一处。”
两人在前头带路,苏绚一路四下观望。兼城作为两国最大的边境城市,虽然一次又一次地经历了战争的洗礼,显出此时的萧条衰落之景,但从它气派奢华的巍峨楼宇中不难想象出它昔日的繁华昌盛。
话说那时霍飞虎正与几位边关大将商讨战况,听侍卫来报此事,霍飞虎还有些不相信。待真正见了王衡苏绚一等人,脸色当场变了。
王衡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神色,有些惧怕,不敢上前。
霍飞虎眼里只有苏绚,喝道:“你来做甚?立刻回去。”
苏绚充耳不闻,瞥他一眼之后便朝他人道:“民女苏绚,见过诸位将军。”
诸人面面相觑,愣住一瞬,却又不约而同地仿佛明白了甚么,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与笑容。
韩海英道:“原来是苏大人,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请屋里上座。”
苏绚笑道:“韩将军抬举,民女早就不是甚么大人了。”
韩海英朗声笑道:“你我二人未曾见过,苏大人却能一眼认出韩某,单凭这一点,韩某也应以座上贵宾相待。请。”
苏绚唇角微翘,注视着他。此刻这名四十来岁的男人给她的感觉,成熟而稳重,令她觉得十分可靠。虽年近半百,却丝毫不见颓老,久经沙场的悍勇及饱经沧桑,说一不二的军人风度,隐隐体现在盔甲下依旧健硕的身体中。苏绚未曾见过他,但凭直觉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霍飞虎冷着脸道:“她定是偷跑出来的,王衡!”
王衡立马道:“将军,不干我的事,末将是俸老夫人之命来保护……小姐的。其他事一概不知!”
“霍将军。”苏绚漠然道:“别太自作多情了,我不是来找你的。”
霍飞虎:“胡闹。来人。”
韩海英道:“既然来了,歇息一晚再回去罢。也不急得这一时半刻。”
诸人附和应允,霍飞虎简直拿她没办法,勉强没有当场赶她回去。一阵寒暄过后,她与鹿儿、郑三几人被安排到霍飞虎隔壁的小院里。又过不久,府内人送来晚饭。
整个北疆粮食紧缺,吃食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两个肉菜几个素菜。郑三赵一他们则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几碗米饭,一碗咸豆,蒸软了的熏肉零星几片。
时至巳末,又一股寒流笼罩兼城。一场更大的暴风雪在天顶旋转酝酿,油灯被吹得忽明忽暗。
郑三又朝火盆里添了些干柴,苏绚伏在桌案上估测北疆局势。愈想愈深,直至头痛欲裂。苏绚忽地感觉到带着温度的宽大手掌覆上自己的额头,旋即抬起头看了一眼。
郑三莞尔道:“又在杞人忧天了?”
苏绚轻轻摇了摇头。
郑三想了想,问道:“王衡予你说了甚。”
苏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没说甚。”
郑三盯着她看一副你要是不说我就跟你没完的表情,苏绚投降了,调笑着道:“说我是个狐狸精罢,勾引了他家将军还脚踏两只船,干了丑事还觉得自己特有理,真不要脸。”
郑三沉默片刻,满身戾气地起身。
苏绚连忙按住他,郑重道:“这是我的事,你别插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郑三瞳孔一眯,双目犀利得让人生寒。苏绚失笑道:“他说我是甚么我就是甚么了嘛?他厌恶我,我还能不活了?别把他当回事就成了,咱无视他!”
郑三依旧一声不吭,低头生闷气。
苏绚真心无奈了,这就叫自作孽啊。自个把人惹火了,最后还得自个去哄回来,真是太无语了。
苏绚握着他的拇指晃来晃去,虔诚地看着他:“呐,小哥。既然我决定了要跟你过一辈子,那么,无论以后遇到甚么困难,自然要两个人去分担。甚么事都让你帮我解决都给我办得好好的,那我变成甚么了?你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呀?以后我可是要做妻管严的哦。”
郑三:“妻管严?”
苏绚笑得璀璨:“就是媳妇大人万岁呗。”
郑三愣了愣,冷不防笑了起来。
苏绚眼里蕴着笑意,表情疑惑地看着他:“小哥,你瞧上去很高兴嘛?”
郑三一本正经:“哪有。别乱说。大敌当前我高兴个甚。”
苏绚不信地盯着他,郑三随口问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