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屋里头儿的刘婆子听说方沉碧回了来,赶忙进屋去,见了大夫人道:“夫人,夫人,方小姐回来了。”
大夫人这头正跟着八大账房管家里的刘恩顺说话,听见刘婆子叫喊着进门,顿时蹙了眉头,朝着她道:“你这是嚷嚷什么。”
刘婆子见刘恩德人还在,尴尬的垂着头站到一边去,就听大夫人问:“这么做可是没什么风险,我也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尝尝,可也不想真的乱了他阵脚。”
刘恩顺恭顺道:“夫人不必担心,事关少爷前途之事,小的知道轻重,可巧着那几个东家也都是我们平素一直关照的,这点小事不会成什么问题的,只道是这事儿早晚也得漏了马脚,若是让三少知晓,那日后我等可的下场就不好看了。夫人您看……”
大夫人笑道:“他一介毛头小儿见过什么大场面,听过什么道理,若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指正不教他,他日他倒是要恨我们的。这事儿你且放心,只道是时候久了,他也明白事儿就都会懂得,何况还有我在其中担待呢,你怕个什么?”
刘恩顺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又听门外丫头传话:“大夫人,城北头儿的姜大管家在前厅候着呢,说是有事儿要跟您报。”
大夫人挪眼看刘恩顺,挥挥手,道:“你且先走吧,让丫头带你从后院的小道里走,你们都是八大账房的管家,现在又是老爷这幅光景下,私下里见了我总是不好的。”
刘恩顺忙道:“那小的就先走了。”
大夫人点点头:“那日后这事儿就有劳刘大管家了,事成了我也不会忘了你的人情儿面儿的。”
等着刘恩顺出门跟着丫头先走了,大夫人这才看向刘婆子,问:“回来了?也好,我这就安排安排这事儿去,看来也是等不了到下月她及笄了,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谁都不安心。”
刘婆子跟着附和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可夫人瞧着那刘恩顺可是保靠?”
大夫人笑:“现下老爷病重,这几个人不慌才怪,他们也心里清楚,老爷一躺下,这后院必然是要整出个高下的,若是现在还都看不清楚眼色,分不清楚后路儿,以后就都别想着在蒋家做下去了。”
刘婆子寻思了下,问:“那大少爷那里是不是也得知会一声呢?少爷心气儿高,这样子就定夺下来,怕到时候少爷也闹脾气儿,反倒是夫人为难了。”
大夫人想了想,道:“若论以我对煦儿的了解,这事儿可定能成,他到底还是计较跟悦然的关系,尤其是掌家一事,他必然是不会让步的,现在轮到方沉碧出阁,正是他所想要的。那么一个美人儿,哪有男人不爱的?煦儿又怎会例外?”
刘婆子又问:“那这事儿要不要跟马大管家交代一下?若是他肯帮衬着,一定会手到擒来。”
大夫人闻言忙挥手:“这事儿别让马文德知晓,他倒是还挺喜欢方沉碧的,免不了心下里有什么盘算,我可不允他人坏了我的好事儿。”
蒋渊回来蒋府也有几日,可却迟迟不愿多去盛园看看沈绣,方沉碧这次回来得了空就直接去看沈绣,因着蒋渊与新妾的事儿,沈绣就如蒋茽一般,又是病重了。
方沉碧不好劝,就连宽心话也不得说,沈绣倚着床头儿抹泪儿,惨白的脸色看来有些骇人。
“姐姐未曾跟二夫人提及过将那小姑娘带回身边养着的事儿?”
沈绣摇摇头,月荷忍不住插嘴道:“哪里还用说,我家二爷进门了只管跟少夫人说些这个不可那个不可,说是新夫人身子不爽,说是这屋子不好小孩子多待,我们少夫人连那孩子面还都没见一个。二夫人更是过分,来了就数落了少夫人一顿,说是怎的这功夫又生病,原是打算将那小姐带回来给我们少夫人养着解闷儿的,现下这么一瞧,又是不可了。我看他们根本就存心这么做,一点愿想也没有。”
沈绣抬头,一双眼红的厉害:“妹子可要懂得这样一个理儿,若是连自己都指望不上,怕也指望不上男人了,当初好时,男人是自己的,日后不好时,自己的男人也不知是谁人的了。还是如你这般好,大夫人器重,能帮衬打点上下,任是谁人也不敢轻瞧了你去,可不论如何,都必要给自己打算啊,千万别学我这样的。”
方沉碧握着沈绣的手,轻声问:“姐姐可是后悔的?”
沈绣苦笑道:“我只是叹我命苦罢了,当年我与二爷也不曾如他人夫妇那般情意绵绵过,如今成了这般田地,后悔二字无从提起,我只是想着我自己,怎么都想不通透,怎的这一切就成了这个样了。人怎的就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了,情分怎的就变得如此一文不值了。就连悦然这次回来都到我这屋子来了两次,嘘寒问暖的让我好生感激。可那人呢,他再也不愿踏进这里一步了,许是再来那日就是我死之日。”
方沉碧又关照月荷一些话,回头去账房那里支了些银子给沈绣吃药补身用着,正巧从北边儿回来,瞧见蒋渊在院子里头跟个年幼女童嬉戏,他们身旁还站着个女子,年岁不大,眉目喜色,完全与沈绣便是天上地下之差。
方沉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