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周身气压低戾,连宁小闲在盛怒之中都觉出他的怒气凌厉如针,扎得浑身好不难受。
皇甫铭这才缓缓放开了她的手:“去更衣。”
宁小闲退开两步,知道自己根本奈何他不得,狠狠盯他两眼,一转身大步冲入了里间。其他侍女赶紧跟上。
卓兰见到圣主面沉如水,遂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被女人掌掴,也难怪圣主气恼。不过玄天娘娘这样都能活下来,圣主还能行若无事让她换衣,甚至不加一指于她,可见对其荣宠至极。
她后面侍奉玄天娘娘,一定要更加仔细。
卓兰不知道,此时皇甫铭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语带不屑:“今次这样好的机会,你居然放过了。下次再想攻破她的心防,又不知要到何时。”他眼看着这小子都将她逼进了死胡同里,最后居然又放她一马。嘿,不争气!
皇甫铭嗤笑一声:“你好似比我还着急?”
他话里有话,蛮祖就不接腔了。
皇甫铭这才道:“迫她太紧,反而没甚好处。对付姐姐,得用水磨的功夫。”
宁小闲心志之坚定,在他见过的女子当中是数一数二的。迫得她越紧,反弹就越大。
他不急,反正他和她有的是时间。今次他虽然强吻,实质上却是令她免于两难,算是放她一马。
这一点,宁小闲心思玲珑,不可能察觉不出。
蛮祖“唉”了一声:“还不如用上孟婆汤,她就完完全全归你所有,省却这许多麻烦。”皇甫铭花这么多时间和心血在区区一个女人身上,这是他从来没能想通的怪题。
“你不懂。”皇甫铭幽幽道,“用了孟婆汤,姐姐就不是姐姐了。”
蛮祖在他的识海中耸了耸肩,不接话了。
一对上她,皇甫铭就变得不像皇甫铭了,只这么一个小小的吻引发的心神波动之剧烈,连蛮祖都能清晰感受。不过这样也好,她对这小子的影响越大,局势于他就越是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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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钟声已经敲响,全新的一年到来了。
这是蛮人重返故土的第一个年关,意义重大。它代表着蛮族重新在祖先生活和战斗过的土地上,重新站稳了脚跟。
七十二根华表尽数立好,拱卫这巨大广场。在飨神台上,星星不再高悬天际,而被踩在每个人脚下。
万千臣民伏坐于地,聆听神王圣训。能容纳二十万人的巨大圆台上惟有风声呼呼,连一人咳嗽都无。
和宁小闲方才在启承殿里见着的皇甫铭不同,此刻的神王俯视众生,宝相庄严,说出口的每一字声音不大,却从神山里的每人心底响起,即便是聋子也能听个明白,真真叫作振聋发聩。
最后一字说完,飨神台上顿时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夜幕中飘下细小的雪花,落在人身上却是暖意融融,如有病痛,触之立驱,患者立时精神百倍。
仔细看去,这哪里是白雪,分明是细小不及尾指盖的莲花,每一朵都精致而鲜活。
舌灿莲花!
可见神王这一次讲道的水准之高,可谓字字珠玑。
宁小闲却揉了揉眼睛,恨不得可劲儿蹬腿。
膝盖以下都麻了!毕竟站了两个时辰,她现在可是很柔弱的。
可惜她现在不好做出这样有伤大雅的动作——她这会儿易容成典青岳的小女儿,正站在飨神台边上的大殿前。原本皇甫铭问她,想要扮作谁,毕竟他不能放她和广大群众一起站在底下,也答应不将她置在身边,那就必须给她安插一个合适的身份。
宁小闲信口就点了典青岳。于是这位大军师的小女儿临时“因病卧床”,不能亲来这万众期待的无上大典,由宁小闲改扮她的模样顶了班。
对于神王的安排,典青岳也只能摇头叹一声“胡闹”,再费九牛二虎之力去安抚怒气冲冲的小女儿——后者期待大典已经三月有余。
典青岳等人所立的位置,当然也是高高凌驾于众人之上,位于神王身后的大殿正前方。这里,只有圣域的大能、神王的心腹和来自其他两大势力的观礼大臣方能站立,总计不过数十人。
皇甫铭显然将她暂时放给了典青岳和唐努尔看管,哪怕民众当中有隐流的暗探,也根本无法靠近。
不过直到大典启动,典青岳对宁小闲这个看似任性的要求才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作为国之重臣,在这样隆重的典礼进行前后当然要承担起接洽外宾的责任,是以一番昏天暗地的忙碌起来,势必不能再站在“小女儿”身边了。
好在宁小闲还由唐努尔贴身照看。在这位神境眼皮底下,玄天娘娘应该也翻不出甚风浪吧?
不过当他结束手里事务,转身走回神殿时还是吓了一跳:
由宁小闲改扮的小女儿典静云,正站在一个外人身边谈笑晏晏,状甚和洽。
按理说,宁小闲平时被隔绝在观明峰上,只有卓兰贴身侍奉。其他任何人与她接触,都要受到严密的查控。甚至那天她与皇甫铭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