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世家的人,都知道只有往蛇眼里放入阵匙,才能开启法阵。公孙展道:“先父尝试过破解门上的阵法,几次均告失败,后来也没人再尝试了。”哪怕是在人才辈出的公孙世家,其父公孙簿也是个阵法奇才,非其他族人能望其项背,因此连他也解不开的话,后辈无人再试也不奇怪。
那就有趣了,是谁还会往这凹槽里放东西呢?公孙展也明白他们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目前公孙家最小的辈份就是七郎这一辈了,下无幼子。”也就是说,公孙家最年轻的一辈,年龄都在十七岁以上,哪有人无聊到做这孩童之举?
宁小闲轻轻道:“除非”
长天替她说了下去:“除非那人往蛇眼中放入的,也是阵匙。”
这话说出来,几人都是怵然一惊。
谁都知道,耳环肯定是一对儿的。花想晴期期艾艾道:“若说也是阵匙,那么持有另一只耳环之人,莫非就是”
“嗯。”宁小闲面色沉了下来,“很可能就是阴九幽的分身。这家伙,居然领先我们一步。”
阴九灵早已故去,她的耳环落到兄长手里的可能性最大。不过现在阴九幽被镇压在巴蛇识海底部,所以拿着阵匙来这里走捷径去归墟的,很可能是他的分身。只不过这家伙不赶早、不赶晚,偏偏在长天和宁小闲要前往归墟的时候抢在前头,这就让人闻到一股子阴诡的味道。
再说,他怎么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归墟?明明几人一路上相伴不离,也从未对外人言明。
长天扫了小鲤妖姐弟一眼,阴沉道:“兴许是这两个小家伙之故。”
花想容蓦然变色,赶紧分辨道:“神君大人,我们并不识得阴九幽”
“不须你们识得。”宁小闲打断了她的话,“还记得在沉夏婚典上,被我们杀灭的阴九幽分身是从乐音宫的队伍中溜出来的么?想必他是跟了我们一路,然后发现我们救走了乐音宫的通缉犯,这才附身到乐音宫门人身上,打探消息。”
沉夏大婚第二日,人们才发现死在婚殿侧殿静室里的那名修士,也是乐音宫门下的低阶弟子。也即是说,阴九幽分身早已潜伏在乐音宫的队伍当中,将姬元容和长天、宁小闲的纠葛都摸清楚了,自然知道这两人应下了鲤妖姐弟的恳求,要送他们前往归墟。
阴九幽从来不是好对付的,哪怕只是个分身,也足以引起众人警惕。现在他抢先一步,不知道又在那头布置了什么恶毒的陷阱。
宁小闲一直盯着石上的凹槽出神,这时目中突然突闪过一道精光,随后伸手将蛇身上的青苔都擦了个干净,这才轻轻抚着石刻:“这上面,还有纹路。”
众人随她手势看去,才发现蛇眼附近还有些极细极细的纹路,像是用匕首刻上去的,只是划痕太浅,这方长石又早被青苔盖满,任谁第一时间也难发现。
并且这些划痕歪歪扭扭,与涂鸦相类,看得出刻纹的人气力不足,甚至手还有些不稳。然而长天看到这些纹路,脸色一下变得凝重,公孙展更是第一时间轻呼出声:“小搬山阵!”
再仔细多看几眼,以巴蛇蛇眼为中心刻在石上的这些细纹,甭管它们看起来有多杂乱,在行家眼里却是和原本的阵法线路结合在一起,有条不紊地又组成了一个微型阵法。
若是把它画得再规整些,宁小闲应该就能辨认出来,这和七年前在岩城抢走孩童的仙吏用过的挪移阵很像,但是线条却繁复了三倍不止。当年樊道人刻绘的挪移阵只是简化版,尚能将人、物平空挪到几百丈之外,那么这个原汁原味的小搬山阵呢?
公孙展咦了一声:“这刻绘的手法甚是稚嫩,效果却不含糊。它也将中心设在蛇眼上,这样放入凹槽的东西瞬间就会被转移走!”
阵中有阵。
这个传送阵上头,居然又被人嵌入一个微型的传送法阵,最妙的是外面有青苔披覆,来人的注意力一般只被长石吸引,并且这人布阵甚是巧妙,借用了石板原有的纹路来绘制,若不看得仔细些、再仔细些,很容易就被欺瞒过去。若是长天方才将红宝石耳环放入,阵法还没来得及启动,耳环就会先一步被小搬山阵挪去了其他地方。
长天一哂:“好个小贼。”好精巧的心思,连面都不露,就能将阵匙偷走。
宁小闲却是眼珠子一转:“慢着,阴九幽分身是已经将耳环放进去了罢?”她嘴角微微翘起,“也就是说,有人从他手里偷走了阵匙?”
公孙展道:“似是如此。”
阴险如阴九幽分身,终于也栽了个大跟头啊,想到这一点她就心中舒畅。“那么这阵法还不曾启动?”这点至关重要。阵法不曾启动,就说明阴九幽分身没能进入归墟,他们也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长天抚着长石摇了摇头:“不,这石中储存的灵力不满,应是传送阵法近期已经用过一次。”他知道宁小闲的阵法造诣一般,遂解释道,“这传送阵另一端设在归墟之中,汲取不到灵力,因此只能从这里吸收地脉的灵气作补充。阵法每开启一次,储存起来的灵力就会被用掉一大半。”